她扶著黎兮起身,動作又輕又緩,似乎怕驚擾了這場

可這不是夢。

黎珩眼圈微微泛紅:“母親,是我,孩兒來遲了。”

崔氏沉默著,將一切的情緒都藏在了眼淚中。經久離別,又重新團聚,母子三人哭作一團,心中感慨萬千。

姜禾禾坐在一旁,羨慕與苦澀交織,心中五味雜陳。

激動的情緒緩和了不少,崔氏拿帕子抹著淚:“你父親在獄中如何?”

黎珩苦笑一聲,嘆了口氣:“父親原定昨日流放,但你們幾人逃跑的動靜鬧得沸沸揚揚,聖上便取消了流放的計劃,欲將其在地牢住個幾年。”

看崔氏臉都白了,黎珩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地牢裡有吃有喝,除了沒有人身自由。換個角度想,最起碼父親的命保住了。若是運氣好,再遇上個大赦天下,我們一家人又能整整齊齊。”

“你這孩子,慣會寬心。”崔氏笑著撫上他鬢角些許的白髮,眼底閃著心疼:“在朝堂上,很累吧?”

屋內的氣氛倏地凝重,安佑丞低頭不語,彷彿一切都與他無關。

黎珩面色一僵,垂了眼眸:“母親,你不用擔心我,跟著父親這麼些年,我多少學了些東西。我倒是擔心你與兮兒……”

他頓了一瞬,輕嘆了口氣,“我知曉,過慣了好日子,一下子降低生活質量,去過平民百姓的日子,你們會不習慣。但是,母親,現在的情況不同往日,我雖在朝堂為官,每月的俸祿卻少得可憐。你們能安穩地在此度日,多虧了禾禾與佑丞。”

“此話怎講?莫非不是你策劃了救援?”

“那時,我自顧不暇,哪有那樣的本事?”黎珩自嘲道,“就連我自己,都是安大人撈出來的。”

“你們被帶走後,安大人買通了獄卒,偷偷帶著太傅來獄中看我。因著之前幾次測試,我成績頗高,皇上對我有所耳聞,夫子不忍心我的才華被埋沒,與安大人一合計,決定鋌而走險,在朝堂上向皇上舉薦我。”

“與此同時,禾禾開始營救你們,囚犯悄無聲息地失蹤,永安侯力不從心,我便趁著空隙在朝堂上立了足。可我人微言輕,沒有政績,俸祿少得可憐,偶爾還要靠安大人接濟……”

崔氏紅了眼,臉上也多了些精氣神:“珩兒,你切莫擔心我們,我們在這裡挺好的。不過是些粗活累活,我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嗎?倒是你,在朝堂上要萬事小心,莫要步了你父親的後塵。”

談起黎柏風,崔氏嘆氣,眼底閃過一絲落寞。

解了心結,兄妹倆將崔氏哄睡下。

屋外的雪不知何時停了,烏雲散去,亮出了多日以來的第一次星空。

黎兮掃平了鞦韆上的落雪,拉著姜禾禾坐下。

兩人並肩,互相取暖,彷彿回到了一同上學的時光。

“謝謝你啊。”黎兮抿嘴一笑,看向姜禾禾的目光中感慨萬千。

姜禾禾微微一愣:“謝我做什麼?你該感謝你自己,是你自己走出了那段困難混沌的時光。”

“剛剛哥哥說,感覺我變了不少。”

姜禾禾不由得多看幾眼,點頭附和:“確實,整個人變得黑了點。”

“什麼話啊,少來埋汰我。”黎兮作勢生氣,巴掌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兩個女孩笑作一團,黎兮輕輕吐了口氣,胸口的鬱氣隨著白霧,消散在夜空中。

安佑丞還有私事未了,先走一步。

城郊住戶較少,路上積雪尚未清掃,姜禾禾索性上了馬車,與黎珩同乘。

車上氣氛凝重,黎珩幾欲開口,卻未曾吐露一字。

前方岔路口,裁縫鋪在左,黎珩住處在右。在靠近城中的地方,姜禾禾下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