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亦寒從沈筱筱出現後,便幾欲將目光落在她身上,或有猜疑,或有困惑,或有微詞。

他將目光轉向桃之,“既然並非王妃,你又如此攔著,是何用意?”

桃之見王妃出現便立即換個了口風,“奴婢是王府的丫鬟,自當為王府的顏面做打算,不論何人,在這婚儀上作亂,總歸是不得體的。”

“這才……冒犯了王爺,奴婢並非有意,還請王爺輕,輕饒。”

言罷,她便輕巧地回到了沈筱筱身後。

沈筱筱會意,將她往身後攔過,“既是為了王府,王爺定不會拿你如何,且安心便是。”

她對準梁亦寒的眼眸,再度強調,“妾身可有說錯?”

梁亦寒甩袖換手背過身後,不作正面回應,只道:“倒是有心。”

“罷了,即便不是王妃,本王也需得瞧瞧這鬧事的究竟是何人,”他抬手擺了擺,示意身旁的小廝,“開啟吧。”

沈清池蹙眉靜觀,這裡面不是沈筱筱還會是何人?

是誰擾亂了整個佈局,令她無法使舵。

沈惜弱?

她當真那般蠢笨?

此刻她說什麼都會惹得梁亦寒不快,她回頭尋覓著李韻,欲警示她別亂說話,卻在眼眸對上的那一刻,被她瞪了回來。

李韻暗道不妙,她朝前走了幾步,面上諂笑,“我們家池兒大喜之日,就別見這些事兒了,大家且回去如何?王爺,您也真是,家事便留著私下處理,這大家夥兒都在,多不好啊,您說是吧。”

梁亦寒不滿她的語氣,而今不過是納了她剛過繼不久的閨女,她到擺上長輩的譜子了。

“李夫人,此非家事,”隨後又再次叫著小廝,“怎麼,如今本王的話都抵不過一介外人的說法了?”

“愣著作甚,還不快開。”

“是!”小廝倆在心底捏了把汗,得罪誰都不行,這活兒真難幹。

“哎,”李韻還想上前阻止,卻被沈清池拉住了手腕,她喁喁道:“王爺意已決,母親若再阻攔,更是火上澆油。”

李韻這才稍懨息了氣焰,手中的帕子欲要斷裂,心底細細碎碎的全是祈禱聲。

門開,眾人如幾串珠子連動,隨著梁亦寒進了屋。

“啊!”

沈惜弱正穿戴著裡衣,才抬眼,便見眼前人頭竄動,頃刻間,手中的衣帶有若千斤重,神色空洞,腳底發軟,就那樣乾坐在榻上,接受著所有不懷好意的目光。

眼珠決堤,一滴又一滴,愣然落下。

李韻手中的帕子不堪其重,亦飄然落下。

南平侯府的小侯爺紀雲霆撫著頭起身,上半身的肌膚一覽無餘,被沈惜弱這麼一喊,倒是清醒不少。

他順著她的目光移向右側,再低頭,復抬頭,十指一根又一根地合起,使力,猛然一閉眼,從床邊扯過自己的裡衣穿上。

他從床榻中起身,朝王爺走了幾步,行禮,“王爺。”

梁亦寒也未曾想過這紀雲霆竟會幹出此般背德的事兒來,但礙於身份,他無法訓斥於他,只得與他點頭回禮。

“今夜小侯爺多飲了幾杯,這才無端走錯了房,各位夫人小姐,還請先回府,招待不周,懇求體諒,日後定會一一到府中送上歉意。”

沈筱筱出言趕人,幾位夫人口中沒個把門,熱鬧還未看夠,自然有些掃興,但王妃的逐客令也是有理有據,人家家事,確實不該多加摻和。

“走走走,真是晦氣。”

“人妹妹的婚儀,這當姐姐的倒好,先與人洞房上了。”

“可不,那王妃也是個好脾氣的,都這麼被栽贓了,還得擦人屁股,嘖嘖。”

“走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