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延三旭早早起身,感覺身上的痛楚有所緩解,心想自身體質或許確實異於常人,加上昨夜睡前服用道玄給的丹藥,多少也起了些效用。

隨意吃了幾口乾饃後,他換了一身道袍,出了屋子,抬頭望去,只見天空中烏雲密佈低垂,除了東邊一道紅光漫出天際之外,四下卻仍舊昏暗。

對古怪的天氣不及多想,延三旭向道觀後殿旁邊的偏殿走去。路上遇到幾個道僮,對他像避瘟神一般躲開,但又遠遠地竊竊私語著什麼。

偏殿內乾裂脫漆的柱子分別立於四方,正中按三排三列擺放的各蒲團間隔一丈依次排開,北面是一個臺座。

延三旭踏入其中,掃了一眼,除了昨晚遇到的道賢、道玄,還有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道士。前身的記憶中,此人是二弟子道信。這三人按門內席位正在蒲團上打坐。

看到延三旭後,道信冷冷地哼了一聲,對著左邊打坐的道賢說道:“師父甚是仁愛,竟還留這個廢物苟延殘喘。多年來修為毫無進展,養條狗都比他強。”

道賢瞥了延三旭一眼,笑著對道信回道:“師父昨天是最後一次開恩,他要是再不識抬舉,必定難逃一死。”

延三旭恍若未聞,對身後的信玄交換了個眼神,徑直入位打坐。

不多時,四弟子道真、九弟子道清也相繼來到殿中。

道真約莫將近三十年紀,來到延三旭身邊時,俯身低頭告誡道:“五師弟,不是當師兄的嘮叨。莫要再做無謂的舉動。師父的脾氣你知道,真動起怒來,不是你我能承受得起的。”

延三旭面無表情地轉頭看了他一眼,無言以對,重新閉眼入定。

道真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乾笑兩聲,在右側的蒲團上盤腿坐了下來。

就在延三旭一回神時,高臺上傳來絕心上人陰冷的聲音。

“五年一度的轉生大典即將來臨,今日早課頌讀《浴血引》,選出所用之人,望徒兒們盡心竭力,領悟其中真意。”

此事聽起來頗為重大,但延三旭心中隱隱覺得不妙。

“這瘋道士什麼時候進來的?竟無半點聲響,和昨日截然不同。”正思忖間,道玄的聲音悄然傳入他的腦海中。

“五師兄,背後伸手來。莫回頭。”

延三旭愣了一下,才發現是道玄用傳心術在和他說話,按門內席位,道玄正好坐在他後面。不由多想,左手往後背緩緩伸去,隱約覺得有兩團細小柔軟之物被彈射到手中。

“速速塞入耳中。快!”道玄催促道。

延三旭藉著伸手按壓太陽穴的時機,將兩團事物塞到耳朵中。再一抬頭,只見絕心上人一揮手,殿外兩個道僮將大門從外合上。偏殿內只剩下師徒幾人。

絕心上人輕拂道袍,緩身坐下,雙手掐成三清指,分放於左右腿上,雙眼輕闔。

頃刻間,一陣呢喃之音漸漸從殿內響起。

延三旭跟著前身記憶附和將詞句念出,起初並無異常,但隨著眾人頌讀之聲越發響亮,他感覺體內氣血似乎在隨著不斷翻湧,還能聽到自已心臟跳動的聲音。

不多時,頌讀之聲已響徹整個偏殿,猶如千萬人同時唱頌一般。

延三旭只覺得耳邊之聲如巨鍾撞擊,滾滾而來,綿綿不絕,震得他頭暈目眩、難辨東西。詭異的是,而胸膛中心臟跳動的聲音卻異常清晰。

就在他恍惚間,洪大的頌讀聲已經震得整個偏殿跟著晃動起來,房樑上常年積下的灰土不斷從空中抖落,撒到殿中眾人身上,但所有人不如所動。

延三旭渾身的血液不斷向上湧動,只覺得腦袋似乎隨時都要炸裂開來,痛苦之中眼前一切透出淡淡的紅色。

就在他覺得體內氣血翻騰難耐,喉頭陣陣發甜之時,一聲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