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早起都不是癌,也不是病,怎麼生活舒心就怎麼來,千萬不要揹著癌症的壓力生活。”

那個時候,王醫生接待自己,態度陽光明朗,總是笑呵呵,怎麼一轉眼三個月的時間,他也變了,癌症也變了,變的令人無法接受。

“王醫生,您看是不是名字弄錯了?” 劉世慧強裝笑臉,想再次確認。

“絕對正確,放心,報告你拿著,或者放我這裡也行,我要下班了。”

王醫生凝望著劉世慧,牙齒緊咬,雙唇緊繃,沉重的臉部表情,更加深沉。

這讓她愈發恐懼,哆嗦著繼續問道:

“那,還能救嗎?我想活著,不想死。”

王醫生順手將報告又重新放在自己的手上,對著紙張念道:

“乳腺癌,子宮癌,伴隨多處癌細胞轉移擴散,肝腎功能衰竭,心肺功能衰竭,五臟六腑已經失去了正常運轉功能。” 說完,又將報告遞給劉世慧,一臉絕望地看著對方。

劉世慧不明白這些功能的重要性,她只知道衰竭就意味著死亡。

她沒接過報告。

王醫生將結果重新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在上面壓著一個訂書機,說了一聲:

“再見。”

就走了。

走到走廊的盡頭,一陣陣哭泣的聲音傳進她的耳膜,那是王醫生的哭聲。

這是她在乳腺科經歷的又一個至暗傍晚,這20多年來,從她手上走過的女性不計其數,劉世慧只是其中一個。

王醫生的內心,早已變的麻木,可是,每當親自面對那些渴望活著的病人,她的心猶如刀割,也無力迴天。

這是當醫生的無奈無能,很多時候她也自責,怪自己醫術不高明,治不好病人的病。

劉世慧在三個月前,檢查出來是乳腺癌早期,伴有子宮癌早期,如今已經發展到了無法治療,只有死路一條的地步,而子宮癌也同樣嚴重到,拉尿就出血的狀態了。

王醫生心中有千言萬語,還有很多要叮囑的話沒有說,可是一切都晚了。

唯有她的淚水裡,是她對病人的悲心和憐憫,看上去還是多餘的。

劉世慧站在原地,空曠的走廊,王醫生消失在盡頭,影子也隨黑暗而去。

彷彿走廊一下子變成了冰冷的庫房,她就被冰封在內,身體快速發冷,牙齒打哆嗦,前胸後背一股涼氣圍繞,頭腦的畫面開始變的狼狽又猙獰。

她抓住王醫生辦公室的門把,掉頭就往醫院外面衝,義無反顧的奔跑,就像背後有死神的影子跟著,直到跑出了醫院。

外面的天,還沒有全黑。

十月的深圳街頭,熱氣未降,早晚還是那麼不溫不火,猶如溫水煮青蛙,熱的不爽,涼的不勁道。

就數這南方的秋,有點不倫不類,沒有四季分明的秋天樣子,夾在夏天和秋天,追逐冬天中,就像人喜歡玩曖昧。

這就是都市的味道。

劉世慧穿了一件黑色針織襯衫,很薄,搭配著一條白色的長裙,一雙黑色寬口皮鞋,這身打扮再普通不過了,對於她這是很平凡的一天。

可是,這一天,確是不可理喻的一天。

這一天,她知道自己的生命還剩半個月了,王醫生說的那麼堅定。

半個月?15天? 生命只有15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