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荒漠的狂風捲起沙粒,竟在半空凝成歷任掌門的臉孔。青羽想要拔劍,卻發現劍柄蓮花紋中伸出無數血絲,正將她的手掌與劍身融為一體。蘇塵胸口的劍傷沒有流血,反而湧出粘稠的黑霧,在空中凝結成青羽幼時的模樣。
\"這才是真正的惡魄。\"墨師兄將掌門頭顱拋向空中,那頭顱突然睜開雙眼,\"你們當真以為,衝破九重輪迴就能擺脫命盤?\"他撕開胸前衣襟,心口處嵌著的龍鱗玉正在吞噬荒漠的血色。
張奕突然抓住林夕的手按在自已膻中穴,金色暗紋順著兩人交握的手掌流轉。當林夕的眼淚滴在金紋上時,整個荒漠劇烈震動,九具掌門骸骨的眼窩裡同時亮起青光——那分明是青羽的劍氣。
\"原來我們都在劍冢裡。\"蘇塵沙啞的聲音帶著雙重回響,他腳下的沙地褪去偽裝,露出下方寒潭鎮魂釘拼成的生辰八字。青羽終於看清,每根釘子末端都繫著極細的金線,這些金線此刻正連線著她與另外三人。
墨師兄的本體突然炸裂,從中走出身著嫁衣的女子,她的面容與青羽腕間浮現的金紋完全一致。女子指尖輕點,倒懸山峰的劍刃瀑布從天而降,卻在穿透青羽身體時化為漫天桃花。
\"阿姊...\"林夕突然頭痛欲裂,記憶裡墨師兄教她練劍的畫面層層剝落,露出猩紅真相——嫁衣女子才是真正的戒律堂首座,三百年前自願被煉成命盤陣眼的初代弒師者。
青羽的劍在此刻發出清越劍鳴,九具掌門骸骨應聲跪拜。當嫁衣女子將手伸向青羽眉心時,張奕周身的護體金光突然化作鎖鏈,而他腕間金紋正在瘋狂啃食蘇塵體內的黑霧。
\"還不夠。\"女子笑著捏碎龍鱗玉,整個空間開始回溯時光。眾人眼睜睜看著自已變回初入師門時的模樣,而掌門正捧著拜師茶站在祠堂前微笑。唯有青羽保持著清醒,她腕間金紋灼穿時空,在過往的茶杯底部,看到了自已現在沾滿血汙的臉。
當時空漣漪漫過青羽的睫毛時,她看見十三歲的蘇塵正在桃樹下笨拙地包紮傷口。少年腕間尚未出現金紋,髮梢還沾著晨露——這是拜師第三年,惡魄尚未被種入體內的純白時光。
\"師姐又在偷看我?\"少年突然轉頭,眼底映出青羽來不及藏起的溫柔。真正的十三歲蘇塵絕不會說這種話,青羽猛然意識到,這是帶著現世記憶回溯的師兄。
張奕的離火陣在荒漠炸開缺口時,青羽正被三具掌門骸骨圍攻。蘇塵突然從黑霧中衝出,徒手握住貫穿她左肩的骨刺。兩人跌進陣眼裂縫的瞬間,金紋與黑霧絞成雙生藤蔓,將他們的手腕死死纏在一起。
\"別動。\"蘇塵呼吸噴在她耳後發紅的舊傷疤上,\"這些怨氣在讀取我們的恐懼。\"青羽感覺到他胸腔震動的不只是心跳,還有被鎮壓的惡魄在啃食羞赧的情緒。
破開第九重輪迴那夜,蘇塵浸泡在消除金紋的寒潭裡。青羽舉著燭火檢視他背上咒文,卻看見水霧中浮出自已倒影——三百年前初代弒師者穿著嫁衣沉入潭底的畫面。當她踉蹌後退時,蘇塵溼透的手掌托住她後腰,兩人跌進漫天飄散的往生蓮花瓣裡。
\"你看見了?\"蘇塵指尖還纏著她一縷斷髮,\"從惡魄侵入那日,我就總夢見你穿嫁衣的模樣。\"潭水突然沸騰,那些未說出口的情愫隨著蒸汽灼傷兩人的剋制。
在最後對決的祭劍臺上,青羽的劍尖離掌門咽喉僅剩三寸。蘇塵突然從背後抱住她,黑霧化作鎧甲裹住兩人:\"動手的瞬間,命盤會讓我們自相殘殺。\"他咬破舌尖將血抹在她劍柄的蓮花紋上,\"若真要死一個人...\"
劍鋒貫穿兩人交疊的胸膛時,青羽看清蘇塵瞳孔裡映出的不是將死的恐懼,而是那年她偷偷放在他案頭的安神香囊。混合著血與靈力的淚水滴在命盤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