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料店快要打烊的時候,季潔和孟青才依依不捨的告別。孟青攥著季潔的手,輕撫婆娑:“小潔,放過自已也放過楊震,日子不是這麼過的,你再這麼執拗下去,就是真的要斷送你跟楊震的緣分了。”

經過孟青幾個小時的勸說,此時的季潔整個人已經輕鬆不少了,眉宇間的愁容也煙消雲散了。她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放心,我知道了,不會再鑽牛角尖了。”

“這就對了,回家跟楊震好好聊聊,孩子說白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有最好,沒有你也別太較真,這日子該過還得過,總不能因為沒有孩子你不就過了啊。”孟青絮絮叨叨像個長者一般,惹得季潔忍不住輕輕拍打了她一下,嬌嗔道:“知道了,孟媽!”

孟青懶得搭理季潔了,白了她一眼,轉身準備走的時候還是不放心的又叮囑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慢點兒開,回家……”

“回家好好談,我知道。你也慢點兒啊!”季潔搶過了孟青的話茬,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看著孟青的背影,想著從八一五,到和老譚結婚又離婚,和楊震又“近鄉情怯”的那段時光,孟青是從來都站在真正為自已好的立場上,季潔也再次開始重複了無數遍的感慨,她這一生,唯孟青才是她最大的幸運。

季潔回到家,發現楊震還沒有回來,心裡雖有狐疑,卻也沒有給他打電話。前幾天聽說分局週末要搞什麼開放日活動,宣傳法治建設,今天正好週四,季潔只以為楊震是在局裡加班搞方案。

看看牆上的掛鐘,已經晚上十點半了,季潔放下包,深吸一口氣,擼起袖子一頭就扎進了廚房。楊震加班素來沒有吃晚飯的習慣,通常都是回來以後隨便煮碗麵糊弄一口。以前楊震沒結婚的時候,家裡常備掛麵,剛結婚的那會兒,季潔在一線也忙,掛麵依舊是家裡的常備物資。後來季潔調離了一線,櫥櫃裡的掛麵變成了大包的麵粉,冰箱的冷凍層裡也常備著醬牛肉,楊震再加班回來,清湯掛麵已經變成了牛肉手擀麵。

廚房間裡,季潔把麵粉從櫥櫃裡拿出來,開啟的時候一隻飛蛾飛了出來,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已已經很久沒有給楊震做過手擀麵了。自從去年入冬以來,好像季潔的心思都在求子上面,楊震這小半年以來加班回來吃什麼,季潔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

此時季潔好像理解了楊震,也是終於深切的體會到了孟青說的話。孟青說,她和楊震發展到今天這一步,縱然她有錯,但楊震的縱容也事關重要。一開始聽孟青這麼說的時候季潔表面上雖然附和,心裡還是有點存疑的,她覺得楊震那些所謂的縱容只是為了給他自已省事省心,不願意費心解決矛盾,可以說是安撫,更可以說是忽悠和稀泥。此時此刻,想到楊震加班回來餓肚子的那些個夜晚,季潔發現自已是真的錯了。

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的,這小半年季潔是真的累,一方面為了自已的求而不得,一方面又不忿於楊震對自已不夠理解。到頭來,卻是自已誤會太深,如今想通了,委屈也全部都翻湧上來,替楊震,也為自已,釋然的這一瞬間眼淚是最好的宣洩。

廚房裡明亮的燈光、忙碌的身影,在這個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的醒目,當然對於樓下停車位旁邊站著的楊震來說,這番景象更加的刺目。

“她這是在給我煮麵呢?”楊震心裡嘀咕著,看著廚房間窗戶玻璃上那個時不時閃現的人影,他心裡的愧疚也油然而生。楊震也不明白怎麼就和季潔走到今天這一步了,是季潔求子的心太過急切?又或許是自已不夠坦誠不夠堅定?或許就如同鄭一民所說的那樣,自已並沒有完完全全的站在季潔的角度考慮過。本來他認為,兩個人這麼多年,走過那麼多風雨,終於能安安穩穩地在一起,那一切盡在不言中。卻沒注意,對於一顆敏感的心來說,經歷得越多越會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