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震突然笑不出來了,大爺這兩句話透露了巨大的資訊量,“這,您知道怎麼回事兒?”
大爺放下手裡的拖把和水桶,熟門熟路地走到櫃子前,在六號物證櫃的最底端櫃子前停下,敲敲櫃門讓陳琦開啟。陳琦輸密碼開了小門,這次的物證沒有那麼多,最下面的櫃子還是空的,就直接把位置讓給了大爺。大爺伸手敲敲櫃子的後壁和底部,向楊震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這事兒吧,一般人他還真就不知道。就這兒,這個櫃子當年做的時候是準備直接擱地上的,後來又覺得釘牆上穩當,就為了釘牆上又打了一個鐵框子把它放進去了。結果鐵框子是咱們一個鍋爐師傅自已打的,打完又發現太大了,這後壁和掛牆的板子中間空出來好大一個夾層,根本不合適,但局裡不就為了省幾個錢,就一直湊合用著。而且吧,這櫃子本來是5格一排的,後來還又加了隔板變成10格了。這幾年櫃子失修了,後面的格子板活動了,有些不注意的啊就能把東西掉後頭去。你們把下面那層板子拆了,就能看見要找的東西了。你們忙著,我不能看這些,我去打掃會議室了。”
陳琦看著大爺悠然的背影,比剛才來時腰桿都直了幾分,彷彿在嘲笑他和楊震來來回回折騰這麼長時間,結果就是這樣“資訊不對稱”導致的烏龍,真是哭笑不得。
陳琦把找回來的硬碟送去技術科鑑定是不是沒出任何問題,等結果的時候,他看著楊震鍋底一般黑的臉,躊躇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那.....楊哥,你和嫂子……”楊震突然轉頭看著陳琦,讓他心虛地人都矮了一截兒,趕緊擺著手,“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啊!”
楊震低垂著眼睛,沉默了好長時間,陳琦懷疑他內心是不是過了幾十年,都準備為自已說錯話道歉的時候才聽到楊震疲憊的聲音響起,“沒事兒,我不是那種迂腐的男人,你也別為我們擔心。我和你嫂子啊……”楊震的臉上竟起了一絲笑意,有些無奈、有些辛酸,想這些年的生活讓他們在不覺間歲月感漸濃。楊真覺得與其說在講述給別人聽,倒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我們生生死死這麼多年了,現在好不容易能說得上誰也不當英雄了、在一起了,就沒什麼過不去的坎兒。生活嘛,又細又碎又煩人,她也為我吃了好多苦,我都知道。我呢,現在一直難,她肯定也能理解。”這麼說著,掏出手機給季潔發了條微信:今天的事是我不對,工作出了點問題,我有情緒也不該對你發火,我道歉,你別生氣了。這幾天我就回家,好好給你做頓好的,這段時間你自已也別湊合。
資訊發出去了,楊震不斷摁亮手機螢幕卻也沒看到回覆。直到陳琦把硬碟拿回來確認過沒有問題,都沒能讓楊震的臉色好看半分。
楊震心裡琢磨著,要是全如打掃的大爺那麼說的,這玻璃膠是怎麼來的呢?
其實季潔還真不是故意不回楊震的訊息。她到市局的工作可謂困難重重,比預想中的為難之處還要更多一些。而且,面對那一雙雙期待的眼睛中夾雜著的看笑話的眼神,季潔就更說不出自已不行這樣的話。話又回來,以往,不也都是這樣,行要上、不行硬著頭皮也要上麼?案情再複雜、時間再久遠、證據再難找、嫌疑人再狡猾的案子她都拿下來過,沒道理這樣平鋪直敘的案件到她這兒卻突破不了口供這一關。
腦海裡閃過許多畫面,有當年追蹤吳文虎時候的焦心與懊悔,有那年飛車南山開始的擔心與悸動,有八一五那天的殘陽與鮮血,也有自已在無數個詢問室、訊問室、辦公室、會議室穿梭時的孤獨與麻木.....又是從什麼時候把溫情脈脈再次打入冷宮?就是這個時候,季潔看到了楊震的資訊,“給你做頓好的”,呵,有問題不解決,想用一頓飯糊弄過去。季潔看著面前這堆案卷,已經全然忘記楊震在工作中也遇到了麻煩,並且也主動認錯示好了,只顧腹誹要這個男人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