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任何事,還只會傷害她。

對比祈安,自己似乎一無是處。

又如何敢期待,青蕪能用那樣熱烈的眼神注視著自己呢?景遠洲想到青蕪在全息世界裡對祈安不自覺流露出的愛護和保護姿態,心裡彆扭得發慌。

他垂著頭,避開青蕪那過於直接的視線,不斷剋制著自己的情緒。

神愛世人,卻不能獨愛他一個。這是景遠洲早就知道的事情。他的樣貌和祈安相差甚遠,若是轉世的時候,也能繼承樣貌就好了。說不定能愛屋及烏,或許……能有做替身的機會。

而青蕪看著景遠洲,表情古怪。

景遠洲嚥下血後,青蕪就聽見了他的心聲。

所以景遠洲現在端著臉坐在這,腦子裡就在想這些事?

他是自己的眷者,憑什麼這麼自輕自賤,連替身這麼荒謬的想法都能冒出來?

青蕪站在原地不說話,她倒是要聽聽景遠洲在心裡還能說出什麼驚人的想法。

風吹過——

窗戶開合著,發出幾聲吵鬧的吱吱呀呀的聲音。

青蕪朝窗戶走去。

這破窗子!

等會就一爪子砸嘍!

白色的爪子蠢蠢欲動,卻聽見景遠洲的心聲再度響起,帶著幾絲慌亂。

【別走。】

【她走了?】

【好安靜。】

【是喪失聽覺了嗎?】

【還好那血沒有用,青蕪不必再傷害自己了。】

【還好……】

“景遠洲。”青蕪的聲音從他頭頂飄來,“血有用的。”

景遠洲吵鬧的心聲頓時停住。

【血有用?】

【我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任何變化。】

“你的身體確實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青蕪幽幽開口,“不過對我好像有點用。你的心聲很是吵鬧,比蔣斯年那蠢兮兮的眷者還要再多吵上幾分。”

景遠洲表情碎裂,手猛然撐著椅子,腦袋一片空白。

【她現在能聽見自己的心聲?】

【剛剛自己都說了什麼?】

【都被聽到了?】

青蕪摸了摸耳朵。

“我不會把你當作祈安對待。”

“轉世之人,本就有獨立的人格思想。”

“祈安性格外放,而你內斂。即使外貌一樣,也能一眼區分出來。”

青蕪眼神複雜的看著景遠洲,在他嚥下血後,那些模糊的記憶都在緩慢復甦。

本以為只有修煉出第九尾後,才能恢復全部記憶,沒想到現在就全想起來了。

按照常理,人類轉世,是不可能記起前世記憶的。景遠洲或許是因為承載了那條斷尾的緣故,才被迫和她續緣,在夢境之中窺得前世。

而景遠洲聽到這段話,臉色越發蒼白。

在他的潛意識裡,自己就是比不得祈安的。

祈安是先來者,往後青蕪遇見的所有轉世之人,身上都會打著一個標籤——祈安的轉世。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輸了。

所以他也不由得產生了一個卑劣的念頭,若是他也為了青蕪而死,那麼在神明那漫長無際的記憶裡,是否也能留有他的一隅。

“祈安並不是為了我而死。”青蕪打斷景遠洲亂跑的思緒。

【嗯?】

景遠洲從夢境窺探的記憶不全。

他只能偶爾在夢中看見青蕪的影子——那是他靈魂深處最為記掛的東西,自然不知道事情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