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氣極好,春風習習,日頭正盛卻不覺得燥熱,空氣中都是花香氣,放眼望去一片綠油油,舒服極了。青瑤正在把厚棉被放在院中曬曬,準備收起來了換上春日的薄被。
遠遠見著陳大娘顫顫巍巍地往自已家的方向過來,她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腿腳不受控制似的,也不似平時走路那般矯健。青瑤趕忙迎上去,攙住差點摔倒在田埂中的人。見陳大娘衣裳上沾了髒汙,眼圈通紅,手不受控制地抖動,想說點什麼嘴唇卻也不停地抖著,嘗試了幾次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大娘您怎麼了,有什麼話好好說。”青瑤也不知怎麼了,皺著眉頭幫她拍了拍後背。
陳大娘突然抓住青瑤的手,手指顫顫巍巍地指著家的方向,豆大的眼珠順著蒼老的面容一顆一顆滴下。
青瑤心中咯噔一下,扶著陳大娘坐在田埂上,放聲大喊:“月黎、赤玄快出來。”喊完直接衝去陳大爺家中。
赤玄見著跑得飛快的青瑤趕忙跟上去,月黎則扶著失魂落魄的陳大娘慢悠悠往她家中的方向走去。
青瑤趕到,屋子中繞了一圈也沒見著人,剛踏進廚房大門,就見著陳大爺倒在水缸邊抽搐著,旁邊倒著挑水的桶,水蔓延了滿地,地上有滑倒的痕跡。青瑤駭了一跳,趕緊上前去想將人扶起,剛碰到人,卻發現陳大爺脖子僵硬,手腳卻不受控制地劇烈抖動,嘴角不停地吐出白沫子,眼珠子四處亂轉著,已然不清醒了。
青瑤嘗試了好幾次也沒將人扶起,還是赤玄趕到二人合力將人抬到了床上躺著。
“赤玄,你可有法子?”青瑤也是病急亂投醫,想著是不是能靠法術。
赤玄拍了他背一掌,“我又不是大夫,你快去請大夫去,我在這看著。”
青瑤又是撒腿就跑,邊跑邊祈禱著千萬不要有事情,心中害怕極了,連鞋子在哪跑丟一隻也不曉得。
大夫是被拽著來的,進屋時衣襟都不知道偏到哪裡去了。陳大娘跌坐在床頭,替陳大爺擦拭嘴角吐出的白沫,剛擦掉又不受控地吐出。她眼神渙散地重複著這個動作,見著大夫來了眼神中才微微透出光。
大夫見這情形,也顧不得整理衣裳,忙拿著陳大爺的手腕摸起脈搏,又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按了按那不受控的手腳。
“這是怎麼了,可是摔跤了。”大夫的臉色不太好,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陳大娘機械地點了點頭,說不出話。
大夫拔出銀針,在幾個穴位上連下幾針。口中白沫止住了,陳大娘彷彿看到了希望,身側站著的三人也稍微鬆了口氣,青瑤握著月黎手的力度也輕了幾分。
眾人就這樣看著大夫施針,連呼吸都不敢太過大聲。
大夫拔了銀針,陳大爺就像睡著了似的一動不動躺在床上。大夫看了眼如破布般坐在床邊的老婦,招呼著青瑤想讓他出去。
青瑤心中閃過不好的預感。
“有什麼話在這說吧。”陳大娘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滿是悲涼語氣。
大夫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這鄰里八鄉的都是相熟之人,實在不想說出那不好的話,可事實就是如此,
“年紀大的人最忌諱的就是摔跤,唉,準備後事吧,我方才施針,或許能等到大牛二牛回家看一眼。”大夫收起藥箱,搖搖頭低著腦袋往外走,不敢看屋內人的神色。
陳大娘顫顫巍巍地想站起來試了幾次都做不到,青瑤趕忙上前扶著她坐在床沿上。她緊緊抓著陳大爺還溫熱的手,眼淚像斷線的珠子,她扭過頭對青瑤說:“孩子,去把你大牛叔二牛叔叫回來看他爹最後一眼。”
那種心如死灰,眼底沒有一點光的眼神青瑤見過,那是一年多前自已的眼神,他知道親人離世會有多痛,心中揪做一團,難受得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