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得知了雙親魂歸故里的訊息,青瑤安心了許多。雖說逝去的人終究是去了,至少不會變成孤魂野鬼,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青瑤捧了一本《孟子》坐在桂花樹下,讀書時就不愛看這麼難嚼的書,其實現在也不愛看,但是捧著書就順理成章坐在桂花樹去了。他覺得最近的自已有些奇怪,總想與那樹說話,它卻沒個人形,只能從語氣揣摩心情,若是不說話時,心裡總胡亂想是不是說錯了話將樹得罪了,每每它再開口時又解了心中疑惑。
青瑤不解為何會如此,卻又想靠近,在腦中自我鬥爭許久後終是決定隨本心。想說話就多說說,想靠近就靠近。
青瑤合上最後一頁,眼見著桂花樹上的最後一朵開盡了的花兒也隨風飄落了,風呼呼地刮在臉上生疼,在樹下坐久了早已手腳冰涼,只好站起來走走。
又是一年冬季。
青瑤放下書,哈了口熱氣在手中,搓著取暖,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問題,仰著頭問小桂花:“你可想過給自已取個名字?人人都有名字,你若是哪天變成人了也該有個名字。”
聽到名字二字,小桂花有些興奮,它每時每刻不在想變成人的事,“自然想過,可我不知道該怎樣取,青瑤的名字是怎麼取的?”
“我出生時爹孃給我取名為佑安,後經過一道觀,據說是一高人取的‘青瑤’二字,爹孃一聽覺得很是好聽,至於何意高人未說明,佑安就成了乳名。”轉眼又想到還有一個妖怪朋友,又道,“或者可以像赤玄那般,他是一條紅蛇,便以赤字為名。”
“那不妨請青瑤替我想個名字。”
青瑤竟然真的認真思考了起來,實在不知無從下手時才嗤笑了一聲,捂著嘴笑道:“我還不知道你是男人或是女人,實在不知怎麼取。”
小桂花跟著笑;“我也不知。”
“那不急,等你變成人時再取也不遲的。”
“我變成了人第一件事就是要吃青瑤親手做的飯菜!”
一尋常早晨,炭盆的火漸漸燃盡了,被窩開始冷了下來,村裡的公雞喚醒了太陽,閉著眼睛也覺得太過光亮。青瑤慢悠悠醒來,臉面對著牆壁在被窩裡伸了個懶腰,睡眼惺忪的坐起來準備穿衣服。
扭頭想看看窗外,今日是否也是豔陽高照。
一轉眼,一張趴在床邊的臉迅速貼過來。一頭烏黑的長髮散落在臉側,圓滾滾的眼睛亮晶晶的,緊緊把自已盯著,臉頰肉嘟嘟的,紅潤的嘴唇咧得最大,笑得十分開心,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桂花香氣,好聞極了,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
青瑤沒有驚訝,只一眼,他就知道,這是那棵桂花樹。就好像多年不見的老友再相見時,臉有些陌生了,可是你知道,這就是他。
二人就這樣互相看著,直到青瑤只著了單薄裡衣的上半身凍得受不住了,才笑著開口說道:“你且等會,我先起床。”
小桂花卻突然一把抱住青瑤,在他耳邊喊著“青瑤,青瑤”。聲音還是那熟悉的聲音,卻不是虛無縹緲的,而是落到了實處。
青瑤也開心地擁著他,在腦中想了許多次第一次見的場景,也想過他變成人會是什麼模樣,卻不曾想到只是在一個尋常的早晨,就這樣相見了。
青瑤把那抱得他快要喘不過氣的手拿下來,剛被床擋住只露出一個頭,這才發現他身上的衣衫是自已衣櫃的一件,不過哪裡是穿著的,只是胡亂披在身上,袖口領口也不知搭在背上還是拖到了地上。
青瑤下了床,見著他那未被衣物遮住的面板白皙光滑,瞬間紅了臉不敢再看,忙把人拉起來塞進自已尚有餘溫的被窩,取下昨夜放在床邊的兔毛大氅蓋著上半身。
“你等著,我替你找件合身衣裳。”
穿戴時,總覺得有一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