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漏風的窗欞外,北風呼嘯如刀。

葉如意站在陰影處,冷眼看著對面縮成一團的定遠侯府眾人。那些曾經趾高氣揚的貴人們,此刻像一群受驚的鵪鶉般擠在牆角,連呼吸都放得極輕。他們華貴的錦袍早已被扒去,只剩單薄的囚衣裹身,在初冬的寒氣中瑟瑟發抖。

但是更多的是對未來生活的絕望,一夜之間,他們從富貴榮華到成為階下囚,再到現在要被流放,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葉如意的目光落在葉如雲身上。

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此刻狼狽不堪,半邊臉腫得老高,嘴角還掛著乾涸的血跡。

她死死咬住下唇,連啜泣都不敢發出聲音,只是時不時用怨毒的眼神偷瞄葉如意。當發現葉如意在看她時,又立刻驚恐地低下頭,整個人蜷縮得更緊了。

"呵。"葉如意從鼻腔裡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轉身走向傅家眾人所在的角落。她的靴底踏在潮溼的稻草上,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藉著微弱的火光,她仔細打量著這群即將與她共赴流放之路的"家人"。

"唉......"

老王妃的一聲長嘆打斷了葉如意的思緒。她抬眼看去,只見老人正用枯瘦的手指輕輕撫平小孫子皺起的眉頭,渾濁的眼中滿是憂慮。

葉如意知道她在愁什麼——錢。

這個曾經掌管整個王府內務的貴婦人,此刻卻在為最基本的生存問題發愁。

流放之路長達三千里,沒有銀錢打點,押解的差役連口水都不會施捨。更可怕的是北寒之地的嚴冬——據說到那裡時正值臘月,呵氣成冰。沒有厚實的棉衣,沒有充足的乾糧,這群老弱婦孺根本走不到流放地。

"母親,喝點水吧。"大少夫人顧氏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破碗,裡面是一個老衙差給的清水。老王妃搖搖頭,示意先給孩子們喝。

葉如意注意到顧氏走動時,腰間隱約傳來紙張摩擦的細微聲響。

果然,當老王妃再次嘆息時,顧氏和身旁的三少夫人林氏對視一眼,悄悄湊到老人耳邊。

"娘,別太憂心。"顧氏壓低聲音,手指不動聲色地按了按衣襟內側,"這次回府我們就覺得不太對勁,提前把銀票縫在貼身小衣裡了。雖然不多,但省著點用......"

林氏也輕聲道:"兒媳的簪子裡還藏了幾顆金瓜子,危急時能應個急。"

老王妃枯瘦的手顫抖著握住兩個兒媳的手,眼中泛起淚光。她轉頭看向角落裡昏迷不醒的王爺,又看看幾個孫兒,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話來。

葉如意的目光落在孩子們身上。

"我們......該怎麼辦?"老王妃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卻像一記重錘砸在葉如意心上。

葉如意的手指緩緩收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不是原主,對傅家這些人本無感情。但此刻,一種陌生的憤怒在她胸腔裡燃燒——為這不公的世道,為這些任人宰割的弱者,也為那個在記憶裡總是溫柔淺笑的"原主葉如意"。

"別擔心。"葉如意終於開口,聲音很輕,卻讓所有人都抬起頭來。她解開自己的外袍,露出裡面暗藏的夾層,"我這裡還有些碎銀,夠買些必需品。"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她變戲法似的從各處摸出銀兩——袖口暗袋裡藏著幾錠銀子,腰帶夾層中縫著金葉子,甚至髮髻裡都纏著幾根細如髮絲的金線。

"如意,你......"老王妃震驚地看著她。

葉如意沒有解釋太多,她抬頭望向皇宮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子夜時分,城郊破廟內此起彼伏的鼾聲與屋外秋蟲的鳴叫交織成片。

葉如意在黑暗中緩緩睜開雙眼,瞳孔早已適應了昏暗的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