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溼的天牢走廊裡,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隨著鐵勺敲擊木桶的"咚咚"聲,在死寂的牢獄中格外刺耳。

"吃飯了!吃飯了!"

一個尖利的聲音劃破牢房的寂靜,像是鈍刀刮過生鏽的鐵板。葉如意睜開假寐的雙眼,看見兩個身著褐色衙役服的差人站在牢門外。其中一人滿臉橫肉,左眼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正用鐵勺不耐煩地敲打著木桶邊緣;另一個瘦高個,臉色蠟黃,一雙三角眼滴溜溜地轉著,不懷好意地打量著牢內的女眷們。

"咣噹"一聲,幾個黑乎乎的饅頭被扔進牢房,在地上滾了幾圈,沾滿了塵土。饅頭上佈滿了青綠色的黴斑,散發出一股酸腐的氣味。瘦高個衙差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從木桶裡舀出一勺渾濁的液體,倒進幾個豁了口的破碗裡。那液體泛著詭異的灰綠色,表面漂浮著幾根可疑的菜葉和黑色的不明物體,散發出的餿臭味立刻瀰漫了整個牢房。

"請吧,各位貴人~"刀疤臉衙差陰陽怪氣地拖長了音調,故意將"貴人"二字咬得極重,"這可是我們特意為你們準備的'美味佳餚'啊!"

老王妃蕭氏顫巍巍地站起身,佈滿皺紋的手緊握成拳,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她那雙渾濁的老眼此刻卻亮得嚇人,死死盯著地上的"飯菜",胸口劇烈起伏著。

"你們...你們這是什麼意思?"老王妃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像是被砂紙磨過,"這些餵狗都不吃的東西,居然拿來給我們?"

刀疤臉衙差聞言,臉上的橫肉抖了抖,三角眼衙差則誇張地大笑起來:"哈哈哈,老太婆,你以為這還是你們光王府呢?"他猛地收起笑容,惡狠狠地瞪著老王妃,"有的吃就不錯了!都下著大獄了,還挑三揀四啊!"

牢房角落裡,傅婉兒嚇得往母親懷裡鑽,小手緊緊攥著母親的衣角。林氏將女兒摟在懷中,另一隻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到這屈辱的一幕。傅懷遠和幾個侍衛已經站了起來,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卻被老王妃一個眼神制止了。

葉如意靜靜地坐在原地,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她的目光落在那碗散發著惡臭的"湯"上,發現裡面竟然還有幾條白色的蛆蟲在蠕動。胃裡一陣翻湧,但她臉上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緒。

"砰——"

一聲巨響突然在牢房中炸開。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只見一個破碗已經摔在牆上,碎成了幾片,發餿的湯水濺得到處都是。葉如意緩緩收回手,指尖還滴著幾滴渾濁的液體。

"臭娘們!"刀疤臉衙差暴跳如雷,臉上的疤痕因憤怒而變得紫紅,"到了這裡還不老實?老子現在就教你怎麼做人!"

他猛地抽出腰間的木勺,氣勢洶洶地朝葉如意走去。木勺在火把的照耀下泛著油光,顯然經常被用來"教訓"犯人。三角眼衙差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笑著,搓著手準備看好戲。

葉如意依然坐著沒動,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當衙差走到她面前,舉起木勺準備朝她臉上扇去時,她突然動了——

只見她右手如閃電般探出,精準地抓住了揮來的木勺。衙差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木勺上傳來。葉如意猛地往前一拉,同時側身一閃,衙差整個人失去平衡,像一頭失控的公牛般直直朝牆壁撞去。

"咚!"

一聲悶響,刀疤臉衙差的臉重重地撞在石牆上,鼻樑骨發出清脆的斷裂聲。他像一灘爛泥般滑落在地,鮮血從鼻孔和嘴角汩汩流出,在骯髒的地面上匯成一灘暗紅的小溪。

牢房裡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幕。

老王妃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傅懷遠張大了嘴,幾個孩子嚇得抱成一團,就連一向穩重的林氏和孫氏也倒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