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右手拇指關節抵在解剖臺邊緣,那冰冷的金屬涼意順著薄薄的手套纖維,如無數細小的冰針,直往骨頭裡鑽,凍得我手指一陣麻木。

老吳指甲刮冰面的聲響,尖銳得像根細針,一下又一下地往我太陽穴裡扎,每一聲都讓我頭皮發麻。

林疏桐搭在我肩頭的手指突然收緊,我隔著兩層布料,清晰地摸到她指尖如篩糠般的顫抖——她也聽見了齒輪轉動聲。

在這零下二十二度的冷庫裡,那聲音像是某種被喚醒的活物,帶著一種詭異的節奏,在寂靜的空間裡迴盪,讓我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踹開它。"我喉嚨發緊,乾澀得彷彿要冒煙,這句話不是說給他們聽的,更像對十二年前那個縮在解剖室角落、盯著母親血漬發抖的小沈墨說的。

此刻,我的內心五味雜陳,既有著對真相的渴望,又帶著對未知的恐懼。

抬腳的瞬間,冰面在鞋跟下裂開蛛網紋,那清脆的裂紋聲在冷庫裡格外響亮,像是打破了某種寂靜的魔咒。

解剖臺底部的防凍布被踹得翻卷起來,露出兩本深褐色資料夾。

那資料夾的顏色,在這冰冷的環境中顯得格外陳舊和神秘。

林疏桐的手電筒光束幾乎是同時切過去,明亮的光斑掃過資料夾封面時,她突然扣住我手腕,指甲狠狠掐進我腕骨,疼得我一哆嗦:"看日期!"

我低頭,心猛地一沉。

第一本封皮右下角印著「2023.12.23」,第二本邊緣泛著陳年老黃,同樣位置的數字被時間泡得發皺——「2010.12.23」。

這兩個日期,像兩顆沉重的石頭,砸在我的心頭,讓我隱隱感覺到這背後隱藏著巨大的秘密。

冷藏櫃溫度計的紅光在玻璃後跳動,顯示此刻正是 -22c。

那跳動的紅光,就像我此刻紊亂的心跳。

十二年,同一天,同一溫度。

我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無數的疑問在腦海中盤旋。

老吳的呼吸突然變得粗重,他佝僂著背湊近,冰碴子從他白大褂口袋裡簌簌掉出來,那聲音像是時間的腳步聲。"12年...12年前我值大夜班,解剖室空調壞了,溫度怎麼都打不上去..."他渾濁的眼珠突然亮起來,彷彿回憶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那天凌晨三點,有人往我抽屜裡塞了份匿名屍檢報告!"

手機鈴聲炸響,在這寂靜的冷庫裡格外刺耳,我的心也跟著猛地一顫。

李芳的名字在老吳手機螢幕上跳動,哭腔順著電流刺進耳膜:"沈先生!

我翻出小芸當年的傷檢記錄,她手腕上的咬痕模型...和你們在碎屍案裡找到的斷指齒痕,是同一個模具做的!"

我捏著手機的手發顫,照片裡的咬痕模型邊緣沾著白色粉末——醫用石膏粉。

這一發現,讓我的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我感覺自己離真相越來越近,但又彷彿陷入了一個更深的謎團。

上週在碎屍案斷指的指甲縫裡,我用掃描電鏡看過聚氨酯纖維,兩者成分光譜圖在我腦子裡重疊成刺目的光斑。

那光斑,就像真相的曙光,但又如此刺眼,讓我不敢直視。

"沈墨!"林疏桐突然拽我胳膊,冷庫外傳來"砰"的一聲悶響,像是什麼重物砸在金屬門上,那聲音讓我的神經瞬間緊繃起來。

我這才注意到趙陽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剛才他還縮在牆角,像團被踩扁的影子。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槍聲是從技術科辦公室傳來的。

我踹開虛掩的門時,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那刺鼻的氣味讓我胃裡一陣翻騰。

趙陽趴在辦公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