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狼虎相認(金大安三年二月初八?燕山南麓沙丘)
金大安三年二月初八,申時初刻,沙丘地帶的沙暴稍歇,陽光從雲隙間漏下,將狼頭旗上的火焰紋照得透亮。蕭虎握著堵塞的火銃,看著真正的蒙古遊騎從沙丘後殺出,二十匹戰馬踏碎黃沙,馬鬃上繫著的狼頭繩在風中狂舞,與父親護腕上的缺耳狼頭形成奇異的共振。
“蒼狼之牙隊,護持少主人!” 巴特爾的馬刀劈落金軍細作的馬刀,刀刃相交處火星四濺,左頰刀疤在沙光中如活物般跳動。他翻身下馬,以蒙古禮單膝跪地,手掌撫過胸前的狼頭刺青 —— 狼首下方,隱約可見半道虎紋,正是蕭氏新設計的共生圖騰。
蕭虎怔住了。這些遊騎穿著白茬皮襖,衣襟內側繡著細小的虎紋,與火銃上的狼虎交纏紋一模一樣。他們的戰馬鞍韉雖為蒙古形制,卻在韉心繡著漢地的火焰紋,恍若胡漢兩種圖騰在馬背上達成了靜默的契約。
“起來吧。” 蕭虎伸手扶起巴特爾,護腕上的缺耳狼頭與對方刺青的狼首恰好相觸。七年來,他第一次聽見真正的蒙古語顫音裡帶著敬意:“少主人,老族長臨終前說,帖木兒的血脈若帶著虎紋歸來,便是弘吉剌部重生的火種。”
商隊保鏢們縮在牛車旁,看著蒙古遊騎熟練地用套馬索捆縛金軍細作,動作如行雲流水。蕭氏從藥箱取出金瘡藥,走向受傷的遊騎,指尖在對方肩頸處點按止血 —— 這是漢地的針灸術,卻在蒙古戰士的皮襖下顯得毫無違和。
“老夫人,您看這個。” 巴特爾捧來收繳的假遊騎裝備,鞍韉內側繡著的海東青紋被利刃劃破,露出底下的狼頭暗紋,“金狗學咱們的狼旗,卻不知弘吉剌的狼,早與漢地的虎定下盟約。” 他忽然指向蕭虎手中的火銃,“就像這火獸,狼的魂,虎的形。”
蕭虎摸著火銃的狼虎紋,忽然想起父親曾說的部族傳說:“蒼狼與白鹿共生,方能繁衍草原;如今,狼與虎共生,當能焚山煮海。” 此刻槍管上的虎首微昂,狼首低伏,火焰紋在兩者間纏繞,竟與沙丘上的光影變化暗合。
黃昏的篝火在沙丘背風處燃起,烤狼肉的香氣混著漢地八角的辛香,在冷空氣中飄散。蕭虎坐在中央,聽著遊騎們用蒙古語與漢語混雜著講述流亡經歷,忽然看見一名戰士解開衣襟,露出心口的刺青:狼首咬住虎尾,正是母親昨夜在鐵匠鋪畫的新圖騰。
“這是老夫人派人送來的紋樣。” 戰士指著刺青,“她說,弘吉剌的狼若想在漢地紮根,就得讓虎紋刻進骨血。” 他忽然掏出個小皮囊,裡面裝著乾燥的火絨草,“還有這個,漢地硝粉混著草原狼油,比金人用的硫磺強百倍。”
蕭氏坐在篝火另一側,正與一名蒙古老醫婦交流藥方。她解開藥箱底層,露出成包的虎骨粉與熊膽粉,老醫婦則捧出曬乾的火絨草與狼心草,兩種藥香在火光中交融,恍若胡漢醫學的初次合璧。
“少主人,這是鐵木真汗的密令。” 巴特爾遞過片狼骨,上面刻著蒙文與漢字雙寫的軍令,“汗的前鋒已過黑河,明日申時抵達野狐嶺北麓。老族長的狼首,已送往汗的大營,他看了旗角的火焰紋,說‘弘吉剌的火,終於回來了’。”
狼骨在火光下泛著青白,蕭虎想起母親藏在車底的火銃,每支槍管上都刻著父親的名字 “帖木兒”。遠處,真正的狼嚎聲傳來,三長一短,卻在尾音處多了聲短促的虎嘯 —— 這是遊騎們新創的聯絡訊號,預示著胡漢共生的戰歌已然奏響。
夜深時,蕭虎獨自走向拴馬樁,看見巴特爾正在除錯他的火銃。這位蒙古勇士雖握慣了馬刀,卻對火銃的虎紋木柄愛不釋手:“少主人,這握把比狼皮暖手,虎紋的稜角,正合咱們握刀的手勢。” 他忽然壓低聲音,“汗的大軍裡,如今有不少漢地降軍,他們說,這火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