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媽媽話音剛落,聽見車中“咕嚕”一聲。徐媽媽一怔膽戰心驚地看著車廂。
又是“咕嚕”一聲。車簾被掀了開來。錢博衍從車廂裡半爬半滾地摔落在地上。
徐媽媽驚恐地尖叫一聲:“發病了!發病了!快跑!”說罷便瘋也似地跑了開去。
安葉一,魏良卿,綰綰皆回頭看著錢博衍。錢博衍雙手止不住的抽搐:“我是怎麼了?安姑娘?”
安葉一隻見錢博衍雙手向後反剪,那斷了的腿竟然自己站了起來。錢博衍雙手抱住頭,努力讓自己的意識恢復一點清明。他在車裡聽見徐媽媽的隻言片語裡,有三個字格外清晰,長生天!
”長生天!”錢博衍喃喃地說道。
“博衍你說什麼?”安葉一極力壓制住抽搐的錢博衍,不讓他失去意識。
錢博衍掙扎著將手臂露出來,那一朵紅蓮清晰地露出來。
那些斷開的線索,在安葉一的腦海中清晰起來。死後化作窫窳獸的芝蘭,服下硃砂蟾酥丸帶著烈火復活的繆晴,還有面前意識已經逐漸模糊發病的錢博衍,他們的手上都有這樣一個紅蓮標記。
安葉一咬牙,從魏良卿腰際拔出繡春刀,手起刀落,將錢博衍的右臂齊齊斬下。黑色粘稠的血液從斷口落下。數只流螢沒入錢博衍的殘軀之中。
安葉一將手上劃了一個小口,將手貼近錢博衍的斷臂,黑色的膿血從安葉一手上的傷口沿著經脈湧入心脈。
安葉一的手臂上霎時間佈滿了詭異的黑色紋路。錢博衍也漸漸停止了抽搐,斷臂處淺淺有鮮紅的血液滴落。
綰綰接過錢博衍,為他仔細包紮上好傷口。
“這是怎麼回事?”魏良卿問道。
安葉一從地上沾起一滴黑色的血液,放在鼻尖聞了聞,說道:“這是水神罔象的味道。”
魏良卿問道:“水神罔象?就是我們在南海子獵殺的那個?可那個水神罔象不是死了嗎?上次受傷的侍衛也沒有發病啊。”
安葉一苦笑道:“這事恐怕和無端閣脫不開關係了。那日魏忠賢取走了水神罔象的心臟,應當是他用心臟做了藥。”
魏良卿面色一沉:“這件事是義夫做的?”
綰綰嗆道:“跟他有關係沒關係,跟你又有什麼關係?你不要在那自作多情。這邊這位胳膊都沒了,我看他那腿留著以後也多半就是裝飾了,他都還沒嚷嚷,你在那嚷嚷什麼?現在管他是誰幹的,我們得先找大夫!”
魏良卿被綰綰說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綰綰這樣說雖然能減輕他的負罪感,但是仍然不能幫他解決立場問題。
魏忠賢從來不做無用的事,也沒時間拿這些平民百姓逗樂子,他如果這樣做,他所圖謀的一定不小。魏忠賢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還能圖什麼呢?魏良卿不禁打了寒顫。
安葉一柔聲道:“綰綰說得對,現在博衍的情況急需找個大夫。良卿你不用擔心我們。你自去做你的事。無論你做什麼選擇,你不要忘了自己的初心就好。”
初心?我的初心是什麼?魏良卿茫然地抬頭看著安葉一。他自從被魏忠賢收養,便成了一個只知任務與殺戮的人。若不是再次見到安葉一,他曾以為自己的心早就硬如鐵石。他用最嚴酷的刑罰審訊犯人,用最殘忍的手段殺害魏忠賢要他殺的人。他甚至對於三歲孩童的哭喊求饒都只做不見。他還有選擇嗎?
安葉一微微一笑:“良卿,你要記得,你叫孫泰。我都記得。“
魏良卿詫異地抬頭,心中竟然漸漸明朗起來。她竟然都記得。
魏良卿那一向冷峻的臉上,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是了,他叫孫泰,謝家馬伕的兒子,爹爹沒讀過書,只識得平安康泰幾個字,就給他取了這麼一個名字。這不就是他爹爹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