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葉一、月生與錢博衍坐在七里香二樓靠窗的座位上。錢博衍看著面前桌上的一大桌子菜表情有些抽搐。西施舌、貴妃雞、貂蟬豆腐、昭君鴨、蜜汁熊掌、佛跳牆、太極明蝦、高麗海蚌。不過是輸了安葉一一局棋而已,她竟然點了那麼多菜讓自己請。錢博衍看著安葉一這個嘗一口,那個夾一筷子竟有心滿意足想要放筷子的樣子。而一旁的月生端著一碗拔絲蘿蔔吃得歡快,桌上那些價值千兩銀子的菜他連看都不看。錢博衍雖然有錢,但也心疼得連杯裡的竹葉青都快喝不出味道了,一千多兩銀子啊,吃了不到十分之一。
錢博衍想著今日那一局棋,悔得腸子都青了。他今天到無端閣中,看到安葉一桌上放著一副冷暖玉棋子,一時來了興致,拉著安葉一陪他下棋。安葉一倒是沒有推辭,但說既然是下棋,定要賭些什麼才好。錢博衍自己本是御賜的棋待詔,本朝下棋比自己好的人不過寥寥數十位,這時候他怎麼肯失了風度為難一個小姑娘,便對安葉一允諾,要是他輸了就請安葉一到七里香吃飯,他要是贏了就讓安葉一親自為他斟一杯茶就好。安葉一卻又說自己棋藝不精這茶是斟定了,這棋不下也罷。錢博衍便又允諾讓她三子。想到下棋時的情形,錢博衍感覺自己背上的汗都流出來了。下了不過十餘手棋,錢博衍就看出安葉一的棋藝絕不像她外表那麼年輕,招招狠辣又善於兵行詭道,即便是不讓那三子自己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能贏她。錢博衍一愣,一直覺得有哪裡沒有對的地方總算想明白了。讓那三子是安葉一故意坑他的。那擺在桌上的冷暖玉棋子該不會也是故意的吧?
錢博衍看著安葉一吃的心滿意足的摸樣,心裡一陣一陣的發苦:“安姑娘棋藝如此高超,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安姑娘師從何人啊?我也頗熟識幾位大師,說不定是故人也未可知。”
安葉一擦擦嘴,微微笑著回答道:“我自學的。”
“自學的?”錢博衍一聽下巴差點掉下來。想自己這個棋待詔的名號來得多麼的辛酸啊。小時候不願學棋,捱了父親多少的板子。父親還專門將自己送入宮中跟著太子一起學棋。這自學成才的他還是頭一遭聽說。
安葉一又笑笑:“我幼時身體有恙不能出閣,所以時常拿了閣中的書來看,其中的棋譜也看了幾本。”
“哈哈,我以為你閣中只有些奇奇怪怪的小物什,原來還藏有棋譜,失敬失敬。”錢博衍笑笑,“不知姑娘那有哪幾本書,可否借錢某一看?”
安葉一望著月生,月生放下夾著的一塊拔絲蘿蔔認真的掰著手指數道:“《玄玄棋經》、《秋仙遺譜》、《奕旦評》、《石室仙機》、《適情錄》……”這些棋譜雖然精妙,但是也不過是兩朝中大師所做,並不是什麼難見的棋譜,見月生沒有講完的意思,錢博衍趕緊打斷道:“這幾本棋譜在下也讀過,安姑娘可以憑著這幾本棋譜自學成才,真是聰慧。”
月生想想又說道:“哦,有一本書你應該沒看過,《西屏泉奕遺譜》。”
“無端閣有《西屏泉奕遺譜》?”錢博衍聽聞不禁驚叫起來。這本書早已失傳,竟會在無端閣!兩人聽錢博衍如此大聲驚呼不由的都是一愣。七里香本來喧鬧的二樓也突然安靜下來,眾人齊齊的朝著這桌看來。
旋即,刻意壓低了聲音的交談在眾人飄忽的視線中響起。
“那桌坐的是無端閣的人?”
“無端閣?妓院叫這名字?”
“嘿,什麼妓院,慶元坊鬼巷子裡的無端閣!傳說可讓任何心願達成的無端閣!”
“噢噢。那不對啊,那桌人太年輕了,那無端閣不是在慶元坊上百年了嗎?”
“你懂什麼,妖怪都是不老的。”
“但是有個胖子啊,妖怪難道也有胖的?”
……
三人尷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