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痛苦都能傾訴,有太多痛只能藏在心底,不能揭出來給人看,它太醜陋太尷尬,與自己相伴相依。即使你把痛苦告訴旁人,大多數人並不能體會其中你所感受到痛苦的十分之一,語言只能縮小痛苦,把它變得風輕雲淡,太多痛不是無人分享,而是無人能懂得,崔依淨靜靜看著身邊的小姑娘,她還很年輕,不曾懂得這種錐心之痛,這或許是上天給她唯一的禮物。

聶兒感覺到了她的目光,“你看著我幹什麼?”

“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我的第六感告訴我的啊!”

“希望你就這樣無憂無慮生活。”

“你說什麼?”聶兒沒聽清楚她的話。

“老師來了,聽課!”

一壺清茶,一個背影,十五的月色宜清賞,宜下酒,宜攜友。

美人拂袖焚香,心思卻盡然不在其中,她不時偷窺羅修手上的指戒,它的主人才是她想偷窺的珍品,可惜指戒易主,主人不知下落。

羅修右臂微抬,示意她停止,“我等的人來了。”

她知趣地扶地起身,卻在門口碰見了朝風,“你的小跟班呢?”

“蛇的舌頭只有一條,當心明天早上起來,你的舌頭出現在你釀的酒水裡。”

她吐吐舌頭,又突然收回嘴裡,這個朝風,越來越看不透他。

房間內的人把他們的對話盡收耳底,他親自為朝風沏茶續香,乳白的煙霧悠然而起,羅修擦淨手心的香屑,靜等他進門。

他一進屋,便不耐煩地問:“你怎麼還沒有讓她和百怪通鑑定下契約?”

“再等等。”

“還要多久,你知不知道多一天,我們找到他的機率就少一分。”他幾乎吼出這句話。

“我也很想盡快找到他,但是前提是不傷害任何人。”

“只要他能回來,付出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

“這代價如果是你和我必須要付出的,我沒意見,但是這件事不能牽涉其他任何無辜的人。”

“你是說劉聶兒無辜?你開哪門子玩笑。”

“為什麼對她有這麼大偏見,就因為她是無心的女兒?”

“無關她母親,劉勿欣不是什麼好東西我當然知道,但我更討厭劉聶兒這樣假仁假義的人類,說不準那一天她就反咬一口。”

“人類善良一點就是假仁假義?”

“他們貪戀榮華,追求慾望,明明是這樣,還要故意壓制自己,欺騙別人欺騙自己,自詡善良,比起這樣的人,那些隨心所欲的人反而不讓我噁心。”

羅修大吃一驚,自從勾陳失蹤,朝風就一改從前的面目,變得冷漠如冰霜,傲慢自大,目中無人,對待身邊的人也大不如前,羅修甚至聽說朝風近日又偷偷潛回古戰場,化身士卒大開殺戒,以洩戮欲。

“朝風,你的戾氣太重,還是回無界海休憩一段時間吧。”羅修有些擔心他,現在勾陳不在,已經沒人能控制他的行動。

“你配嗎?什麼時候輪到你管我?”

羅修不合時宜地笑出聲,“勾陳果然沒說錯,他說你不知道怎麼反駁別人的話,就會惱羞成怒像個要不到玩具的孩子。”

“住口!”

“他還說如果你放肆不聽勸告,就讓我封住你一半的神力。”

“憑你?”

“不是憑我,而是它。”羅修舉起手中的指戒。

他的氣焰果然降了三分,羅修算是摸透了他的脾性,只要談到勾陳,他就會被撫平逆鱗,龍之逆鱗不可觸,看來只有勾陳才有馴龍之能。

朝風忍住怒氣,“還要多久?”

“你要是聽我的,就立刻從這件事裡乖乖退出去,我會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