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裡的水聲持續了很久,折騰了這麼長時間,蘇稚又乏又困,盯著浴室裡傳來的隱約光影看了一會兒,伴隨著耳邊嘩啦啦的水聲,她縮在被窩裡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睡夢中一會兒是烈火中雲譯半身是血的蒼白模樣,一會兒病房中尖銳冷漠的機器滴答聲,一會兒又是墜落時的失重記憶。蘇稚滿頭大汗,猛然一個激靈,從夢中醒了過來。

已經是黃昏時分了,房內一片黑暗,連床頭的小夜燈都被人關了起來,厚重的窗簾被拉開了一個窄窄的小縫隙,蕭索的暮色就這樣順著間隙鑽了進來。

雲譯背對著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整個人被窗外投來的細碎光影分割成了兩半,一半照在明亮裡,一半隱在黑暗裡。

明明只隔著幾步遠的距離,蘇稚卻覺得他和她之間好似遙亙了一條永遠無法跨越的銀河,悄無聲息的將兩人的距離劃的分明,這種莫名而起的感覺讓她心悸不已。

蘇稚沒有吱聲,愣愣的看了他半天,忽然掀開被子,光著腳丫就下了床,不等他轉過身來,就從背後抱了上去。

脊背上忽然傳來的溫熱觸感讓雲譯從自己的情緒中掙脫了出來,他垂眸看了看緊緊交握在自己身前的小手,低聲開了口:“鬆手。”

蘇稚搖頭,將手收的更緊了。

沉默了一下,雲譯放輕了語氣,道:“稚稚,鬆手。”

蘇稚一下紅了眼眶。

“我身上涼。”他安撫性的摸了摸她的手,解釋道。

雖然房間裡開了空調,但他的身上只穿了件單薄的襯衣,且又在窗前站的久了,身上不免一片冰涼。

蘇稚鬆開了手,雲譯轉過身來看她,窗外透來的光影深深淺淺的映入他的黑眸中,霎時一片流轉錯落。

“做噩夢了?”他摸到她一額頭的冷汗,微微蹙眉問道。

蘇稚呆呆的看著他,然後搖了搖頭,一頭又扎進了他的懷裡。

“怎麼了?”雲譯將她抱起來,放在了床上,又拉過被子,蓋在了她的身上,阻去了空氣中的冰冷氣流。

蘇稚搖著頭,窩在他的懷裡悶悶的道:“雲譯,我想回家了。”

雲譯稍稍一怔,爾後探究的目光在她的發頂轉了兩圈,一點意料之外的詫異浮於眼底,又不動聲色的收了回去。沒再追問她的突然轉變,他只淡淡應了聲:“好。”

蘇稚坐起身來,簡單的換上了衣服,身上的痠痛讓她的腿腳發軟,才剛剛下地,大幅度動作牽扯到的肌肉就讓她倒吸了一口涼氣,險些站不住。

雲譯的手及時的橫在了她腰間,將她順勢攬進了懷裡,又見她疼的似有些臉色發白的模樣,乾脆俯身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等等,等等。”蘇稚連忙叫停,抬頭看他,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不會就打算這樣出門吧?”

雲譯不置可否的點了下頭,“有問題?”

蘇稚:“……”

有,當然有問題!

若是他和她就這樣出去,那肯定就直接上了江州晚報,她幾乎都可以想象的到明日的新聞頭條標題是什麼了——

勁爆!風恆總裁與一神秘女子留宿酒店。據得悉,其被包養的神秘女子疑為湘州大學某女大學生。

蘇稚暫時還不想給女大學生這個群體抹黑。

雖然她在法律的規定上確實是名正言順的雲太太,但當初在她的抗拒下,她和雲譯的婚禮並沒有大肆操辦,不過是雙方家長聚在一起吃了個飯,外界鮮為人知,所以這些外界的媒體也只知道雲譯結婚了,但對其妻子身份一直不明朗。

“不行!我這樣出去也太丟臉了,你想辦法!”見他真的就打算這樣抱著她出去,蘇稚乾脆眼睛一閉,做出了一副小孩子耍無賴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