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破碎,亦是一地流光。

樓上玻璃碎落一地的巨大聲響傳至樓下,楚風庭黑白分明的眼裡別無它物,瞳孔驟然間縮小,下意識的就轉身往樓上衝去。

君嫻臉色一白,也不管廳裡的這群厚顏無恥的親戚,抬腳就往樓上去。

楚風庭推開房門的一剎那覺得自己心臟都停止了跳動,這世界都轉瞬無聲。

曲輕漵倒在落地窗下,周身的玻璃碎片刺痛了他的眼睛。

“漵兒!”

楚風庭迅速抱起曲輕漵衝出房間,沒看見臉色發白的君嫻,沒看見廳裡看著他的所有人,他衝出大門,房外的雪似乎都靜止了,風也停了,唯獨寒意,一瞬間就侵佔了他的身體。

楚景林開著車從車庫裡飛出來,在楚風庭身前急剎車,君嫻連忙去把後座門開啟,等楚風庭抱著曲輕漵上了車,車輛飛速衝出楚園。

車裡的空氣似乎都是凝結的,毫無聲息,曲輕漵面色蒼白,縱使處於昏迷中,疼痛也讓她不由自主的緊蹙著眉頭,呼吸越發的微弱。

她的手逐漸冰冷,就如同楚風庭被寒冷充斥的身體一般的溫度。

楚風庭抱緊她,壓抑著心中的慌亂和手臂的顫抖,妄圖這樣就可以鎖住曲輕漵身體流失的溫暖。

窗外世界依舊明亮的耀眼,寒冷光線射入車窗,卻是落進了楚風庭那一雙無望的眼,他埋下頭,輕輕地將臉貼在曲輕漵的臉上,如今,唯有他的淚水是滾燙的。

“漵兒,你睜開眼,”楚風庭祈求的聲音喑啞而絕望,“你看看我……”

楚風庭盯著急救室門上的紅燈出神。

紅燈熄了,他的視線緩緩轉到門口。

急救室門被人從里拉開,醫生走了出來,早已見慣了這種場景,他摘下口罩,聲音平靜的開口問:“你們誰是病人家屬?”

楚風庭眼中瞬間紅透,聲音還殘留著恍惚。

“我是她丈夫。”

“孕婦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胎兒生命力也很頑強。”說到這裡,醫生的語氣也有了些凝重,“不過孕婦的身體狀況我想你們作為家屬應該知道,現在孕婦身體的承受能力已經到了極點,希望你們隨時做好心理準備。”

這餘杭的雪真的是冷進了人的心裡。

曲輕漵已經轉到了病房裡,還沒有醒來,楚風庭坐在病床前,手中拿著毛巾輕柔的一點一點給曲輕漵擦拭著手。

兩家父母進了來,楚風庭聽見聲響抬頭,看著他們,忽然笑著開口。

“爸媽。”

語畢,楚風庭又重新低下頭給曲輕漵擦著手,感受著她掌心傳入自己指尖的溫度,眉目柔和。

蘇閱月哭了一路聽見曲輕漵脫離生命危險時才止住了淚水又一次奪眶而出,她捂住嘴背過身。

君嫻腳一軟往後踉蹌兩步,楚君然連忙扶住她。

曲易城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自家女兒,整個人都蒼老了下去。

這一次,誰都知道意味著什麼。

主治醫生給曲輕漵例行完檢查之後,楚風庭看著躺在病床上孱弱至極的愛人,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個輕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