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了拉衣袖,衛雲雪訕訕的從樹影裡走了出來。

折夜的臉上沒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

“抱歉,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折夜的右手負在身後,微微抬起頭來,沒有再看她,寂冷的眸光移向了懸在天邊的那一輪明月,皎潔的月光破開層層烏雲,撒落了一地的銀輝。

“你……記得笑笑麼?”就在衛雲雪以為他會一直不說話,就這樣沉默著站到天明的時候,折夜忽然語氣輕軟的開了口。

衛雲雪敏銳的捕捉到了他嗓音裡暗藏著的那抹不易察覺的溫柔,微微蹙起眉,衛雲雪仔細想了想,在腦海中搜尋著對這個名字的印象,只是乍然這樣一聽,衛雲雪對這個名字還真沒什麼印象。

折夜忽然解下腰間掛著的那半張一直未曾離過身的青面獠牙面具,伸手遞給了她。

衛雲雪不明所以的接了過來,低頭看著。

“這個,是笑笑以前從不離手的。”他像是懷念似的微微眯起眼,輕笑起來,“你應該見過的,這麼高的一個小姑娘。”他比劃了一個大概的高度。

衛雲雪一愣,又低下頭去看手中那張顯然已經有些年歲的青色面具,或許是面具的主人十分愛惜,除了面具的邊緣因時常的摩挲而變得有些圓滑外,其他的地方儲存的十分完好。

因著折夜的這幾句話,衛雲雪的腦海中還真模模糊糊的出現了一個女孩的身影,那女孩個年齡應該是比她大不了幾歲,她以前隨著藍婆女來逍遙宮的時候倒是見過幾次。

但那女孩的模樣她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那女孩不大愛說話,生人來的時候總是怯怯的躲在老宮主的身後,安安靜靜的看著。

她記得那女孩生了一雙極清澈的琥珀色大眼睛,溫柔恬靜的像是滄瀾雪山腹裡萬年不曾起半分波瀾的冰湖,乾淨的讓人生不出一絲雜念來。

“原來她叫笑笑啊。”衛雲雪在先前來的時候,只聽老宮主一直丫頭丫頭的叫她,還真不知道那個女孩叫什麼名字。

“你記得。”折夜聽她這樣說,微微一怔,隨後笑了起來,深不見底的眼睛裡像是黑夜裡突然燃起了一盞不滅的長燈。

衛雲雪點了點頭,又將手中的面具小心翼翼的還給了他。

折夜將面具又重新系回了腰間。

“這個面具你一直放在身上?”衛雲雪看著他輕柔的動作忽然開口問道,她記得他在臨安城的時候臉上戴的就是這個面具。

折夜嗯了一聲,眸光垂了下去,聲音輕的似乎被風一吹就會消散在夜色裡:“那個時候……笑笑才剛離開不久,她什麼東西都沒給我留下,我只有這個她生辰時我送與她的這張面具。”

衛雲雪看著眼前這個本應意氣風發的男子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折夜負著手站著,華麗的紅袍錦衣裹住一身的孤寂,夜色中升騰而起的霧氣模糊了他漂亮的眉眼,袖邊蘇繡流水紋的波浪翻滾著蔓延成一處支離破碎的深海。

他幽寂的眸光不知是在看天際的月亮,還是投向虛空的某一點,明明是輕軟笑著的模樣,衛雲雪卻覺得他滿身的悲傷似乎浸溼了那襲華麗的長袍。

半晌,折夜輕聲開了口,嗓音裡帶著溼漉漉的山野霧氣:“早些回去休息吧,天快亮了。”

衛雲雪抿了抿唇,走了幾步後,還是忍不住停住問了一句:“為什麼忽然問我記不記得她?”

折夜笑,沒有回頭,只是聲音輕淡的道:“多一個人能夠記著她,也是好的。”

他的聲音被山野吹來的夜風吹的有些失了真,聽起來有些不真實,不知是說給衛雲雪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衛雲雪走到拐角處,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那個男子依舊是方才負手而立的姿勢,連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