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尚未落定,猩紅與金芒交織的沖天光柱正緩緩消散,如同巨獸收回的觸鬚,只留下滿目瘡痍的祠堂廢墟,以及空氣中那粘稠得化不開的陰冷氣息。蕭景行單膝跪在龜裂的大地中央,手中緊握著那已化為完整螭龍圖騰的骨匣。匣體冰冷沉重,表面那猙獰的螭龍彷彿活物,幽暗的龍睛(深褐色金屬碎片)閃爍著吞噬一切光線的紅芒,每一次緩慢而有力的脈動,都像一記重錘敲在他的靈魂深處,帶來深入骨髓的寒意與一種詭異的、被強行賦予的……聯絡。

他噴出的那口鮮血,早已被骨匣散發的氣息貪婪吸盡,不留一絲痕跡。腰間,斷裂成兩半的玄鳥令靜靜躺在塵土裡,黯淡無光,如同兩片被遺棄的枯葉,象徵著蕭家百年榮光與守護的徹底崩塌。

“侯爺!”一聲嘶啞、帶著痛苦與極度擔憂的呼喊從斷牆後傳來。鐵鷹掙扎著撐起身體,嘴角還掛著未乾的血跡,他強忍著臟腑移位的劇痛,踉蹌著撲向蕭景行,“您怎麼樣?!那東西……”他驚懼的目光死死盯住蕭景行手中的骨匣,那上面散發出的氣息,讓他本能地感到一種源自靈魂的顫慄,彷彿多看一眼都會被拖入無底深淵。

蕭景行沒有回應。他緩緩抬起頭,臉上毫無血色,七竅滲出的血絲在慘白面板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刺目。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此刻卻異常地……空洞。彷彿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掙扎、所有的痛苦,都在方才那場靈魂與遠古凶煞的慘烈交鋒中被徹底抽乾、碾碎,只剩下一種被冰封的、近乎非人的沉寂。然而,在這死水般的沉寂之下,鐵鷹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更深邃、更令人心悸的東西——一種被強行烙印上的、如同深淵本身般的……冰冷意志。

他緩緩站起身。動作有些僵硬,彷彿這具身體剛剛承受了難以想象的負荷。握著骨匣的手,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卻又被那匣體的冰冷凍得麻木。

“清理現場。所有傷者,立刻救治。此地……徹底封鎖。”蕭景行的聲音響起,低沉、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的石頭,砸在鐵鷹的心上。沒有憤怒,沒有悲傷,沒有疑惑,只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命令。這聲音,讓鐵鷹感到無比陌生。

“是!”鐵鷹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咬牙領命。他艱難地招呼起還能動彈的幾名鐵鷹衛,開始處理廢墟和傷員。目光卻始終無法從蕭景行身上移開。侯爺變了。那骨匣……那被稱作“血螭”的東西,正在吞噬他!鐵鷹心中湧起一股巨大的悲憤與無力感。

蕭景行沒有理會鐵鷹的目光。他低頭,凝視著手中那如同活物般脈動的骨匣。幽暗的螭龍之眼與他對視,冰冷、貪婪、漠然。他嘗試著,極其微弱地調動一絲意念,探向骨匣深處。

“嗡……”

骨匣的脈動似乎微微加快了一絲。一股冰冷、龐大、混亂的意念碎片瞬間反饋回來,如同無數雜亂無章的囈語和充滿血腥味的畫面殘影沖刷過他的意識——屍山血海、斷裂的青銅巨劍、玄鳥旗幟在燃燒、絕望自戕的蕭鎮嶽、還有……深淵中那隻巨大冰冷的螭瞳!這些碎片狂暴而混亂,蘊含著無盡的兇戾與毀滅慾望,幾乎瞬間就要將他殘留的意志再次沖垮!

蕭景行猛地閉上眼,強行切斷那絲意念聯絡,額角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控制?談何容易!這骨匣內的存在,是擇人而噬的洪荒兇獸!它只是暫時蟄伏,如同盤踞在心臟上的毒蛇,隨時準備反噬宿主。蔣氏信中那句“好生利用”,此刻聽起來,簡直是世間最惡毒的嘲諷與陷阱!

就在他心神劇震、與骨匣內凶煞意志艱難抗衡的瞬間——

“轟隆隆——!!!”

一陣沉悶如雷、卻又整齊劃一的巨響,猛地從武安侯府正門方向傳來!那聲音並非爆炸,而是成百上千重甲戰靴踏碎青石地磚的恐怖轟鳴!伴隨著這轟鳴的,是無數金屬甲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