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靈萱被這話刺得肩頭一顫,耳尖瞬間漫上紅霞,像被暮色點染的雲朵。

她慌亂地避開桃夭夭探究的目光,裙襬掃過門檻時險些踉蹌:

“不過是些尋常閒話……”

話音未落便如受驚的小鹿般竄進屋內,木屐在地板上踩出細碎的聲響。

了白正要跟進,桃夭夭卻忽然貼近他身側,髮間桃花香混著酒香撲面而來:

“嘖嘖,原來白公子好這溫婉佳人款,怎不早告訴奴家?”

了白望著喬靈萱消失的門簾,神色忽然淡了幾分:“桃姑娘不必打趣。只是聽你說話時,倒讓我想起一個人。”

“哦?是哪家的美人兒?”桃夭夭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鼻尖幾乎要碰到他袖擺,“可是白公子的心上人?”

“白某孑然一身,姑娘莫要胡猜。”了白抬步跨進門檻,衣袂掃過廊下懸掛的菖蒲束,“那人姓柳。”

“姓柳?”桃夭夭跟在他身後,木屐踩得地板吱呀作響,“是我與她有幾分相似,還是……”

了白在簷下停步,望著庭院中漸漸升起的月色,唇角泛起若有似無的笑意:

“若有緣分,你自會見到。”

語氣裡藏著的縹緲意味,像月下漸漸攏起的薄霧。

“吱呀——”裡屋木門被推開時,帶起一陣混著米香的暖霧。

四方木桌上擺著四菜一湯,青瓷碗裡的筍片炒臘肉還在滋滋冒油,蒸騰的熱氣裹著豆瓣醬的鹹香,在燭火裡織出朦朧的煙縷。

三盞陶製燭臺散落在屋內各處,豆大的火焰在釉面上跳動,將泥牆燻出暖融融的光暈。

上首坐著位灰袍老者,花白鬚髮間一對灰色的狐耳微微顫動著,右手輕輕扶著白色的鬍鬚,左手溫柔地撫摸著一旁的芯兒,正與她說笑著。

老者右側的老婦人正低頭盛飯,雪白的狐耳隨著手腕動作輕輕顫動。

她舀起一勺油亮的白米飯,盛好後還特意用木勺將飯堆成小山尖,才推到身旁空著的座位前。

見三人走進來,老者扶著桌沿就要起身,膝蓋骨發出輕微的“咔嗒”聲。

他卻全然不顧,邁著略顯蹣跚的步子迎向了白,蒼勁的雙手抱拳作揖,

狐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恩公可算來了!”

了白慌忙伸手托住他肘間,觸手只覺骨骼清瘦,卻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執拗。

“使不得!前輩快請起!”

老者渾濁的眼珠裡泛起水光,枯瘦的手掌覆在了白手背上:

“若非公子出手相救,小女恐已遭脫困。這份恩情,老夫便是磕破頭也...”

話音未落,了白眼角餘光瞥見桃夭夭正躲在柱子後,朝自己擠眉弄眼地比劃。

調皮的右眼快速眨動兩下,映得燭火在她眼底碎成金箔。

了白心下了然,反手輕拍老者手背,語氣裡摻了幾分山間清泉般的疏朗:

“前輩,這不過是舉手之勞,實在不足掛齒!”

“還未請教恩公高姓大名?”桃山齊手撫斑白鬍須,琥珀色的眼瞳在燭火下泛著溫潤的光。

他望著座下青衫磊落的年輕人,狐耳尖的白毛隨話音輕輕顫動。

“晚輩了白。”了白起身回答道。

說罷他雙手抱拳躬身,問道:“不知前輩如何稱呼?這福地之中,可還有其他部族聚居?”

“老朽桃山齊,忝為狐村村長。”老者指尖輕叩桌面,蒼老的聲線裡透著山嵐般的厚重,

“方才夭兒想必已與公子提及福地淵源。實不相瞞,這狐仙福地之中唯有我這一脈山狐棲居,世世代代都在這片生活。”

“老頭子,再聊下去魚該腥了!”後廚傳來碗碟碰撞的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