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琚才看了兩列字,門外傳來祁均的聲音。

薑末還在心亂如麻,聽見腳步聲,一抬頭,看見祁公公那張死白死白的臉,正對著她看,眼神極為不善,嚇得薑末一骨碌蹦了起來:“祁公公!”

祁均勾唇,似笑非笑、陰陽怪氣:“咱家今兒算是開了眼、長了見識,哪家的奴才在一旁私會周公,主子反倒在一旁幹活的?”

薑末臉上紅白之色次第閃過,即刻下跪:“奴婢罪該萬死!”

祁均一臉的趣味盎然,這會兒連正事都擺在一邊不提,逮著薑末繼續道:“到底是陛下的人了,瞧著這待遇就是與旁人不同。小薑末啊,你可不能隨便就死了,否則咱家哪兒還能賠給陛下一個像你這樣式兒的宮女。”

薑末已滿腦子漿糊。

這會兒都聽不出來祁公公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只能一個勁兒地磕頭請罪:“奴婢知錯了,祁公公饒了奴婢吧…”

她膚色原本就白。

再加上這些日子在慶元殿吃得好,臉蛋也漸圓潤了些。

這會兒才磕了兩個頭,額頭那塊立馬就紅了起來,瞧著分外刺目。

蕭琚看了眼祁均,“說正事。”

祁均無聲挑眉,答了聲是。

若不是薑末還在,他高低還要揶揄蕭琚兩句。

還真是各花入各眼,像小薑末這樣卑賤、文墨不通、脆弱、嬌氣、姿色平平的小宮女,渾身上下也就朝氣算一個優點了,居然能入了蕭琚的眼。

不過,這份特殊能持續多久?

小薑末總有一死。

而蕭琚——

等他們完成大業後,他不得不死。

念及最後結局,祁均忽然沒了打趣的心思。

他擊掌兩下,從書房外又進來兩個太監,抬著一個木箱子進來,放到祁均身邊開啟後,並未立刻退下。

“啟稟陛下,這裡是各地秀女入京後呈上來的畫像,請陛下過目,按舊例,可去掉不合心意、或配給宗親的秀女,餘下者,皆會進入五日後的殿選。”

蕭琚放下硃筆,“把畫卷拿來,孤一一過目。”

祁均應下。

無需吩咐,兩個太監已將木箱抬到陛下身側。

蕭琚看了眼還跪著的小宮女,“出去,今日不用你了。”

薑末遲疑一瞬,才意識到陛下是在說她。

“是,奴婢告退。”

是陛下不讓她繼續跪著,還是不讓她聽見他們商議的選秀之事。

定是後者吧…

她慢吞吞從地上爬起來,從余光中看見陛下已拿起一幅畫像,而祁公公在一旁低聲提及畫中秀女的出身,讚一聲容貌。

一張畫像能傳達出來的無非是家世背景與容貌。

但能讓祁公公誇一句的,定是美貌女子。

陛下喜歡豐盈之人,那對容貌要求必然也不低。

會不會第一個秀女就入了他們的眼?

當薑末退出書房,拉上門時,心中止不住的胡思亂想。

想著想著,胸口隱隱有些發酸。

哪怕她知道,前世陛下在殿選中沒有留下任何一個秀女,可聽著他們議論其他身世卓越、容貌一等的女子,薑末的胸口、心底、甚至連著嘴巴里都開始不對勁了起來。

她去茶房討了盞茶吃。

喝完後仍不對勁。

茶房太監看出她心不在焉的模樣,怕她糟蹋了自己好茶,便出了個主意,“你成日都在慶元殿,這裡頭也沒個宮女、嬤嬤地同你閒聊些女人家的事,人都要憋出毛病來了。今日陛下放了你半日假,不如出去找你之前交好的小宮女閒嘮幾句,換換心情。”說著,還從鬥櫃裡拿出來一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