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成戍往南五里,林木漸疏,山道漸寬,道口立著一家客棧(當時叫“客舍”),是方圓十里之內,唯一一家客棧。

此時客棧掌櫃正站在山道口,手掌絞在一起,面色焦灼,不時引頸遠眺。

沒一會兒,三騎卷塵而至。為首的騎者是一個濃髯大漢,膀大腰圓,身著鮮亮武袍;身後兩騎都穿軍中便服,腰間配刀。

掌櫃趕忙迎上,眼角堆起討好的笑紋,為大漢牽馬:

“將軍您可算來了!人都到了,巴巴得等著您呢!”

“驢個秧的!到底多大生意?你說吧!咱看看!還他秧的非讓咱親自來!咋的,還能上百萬啊?”

將軍大模大樣地下了馬,說的雖然是見不得光的生意,但他嗓門很大,根本不做避諱。

掌櫃信誓旦旦道:“這回絕對是大生意!具體多少小的也不知道,他們不跟我談,只跟將軍談。”

“驢個秧的,外地人就是事兒多!”

將軍罵罵咧咧,大步向店裡走,也不用掌櫃引路,徑直走到二樓一個雅間前,推門便入,掌櫃小跑跟在後面,在屋外幫將軍關了門。

屋內三人都不過三十歲,一人在坐,兩人侍立,坐的那人見將軍進屋,站起拱手,請將軍入座:“將軍請!”

將軍掃了一眼,歪著頭,大手指頭一指屏風後:

“後面有人!本將能感覺到!別躲了!趕緊出來!驢個秧的本將都親自來了,還不露面?拿駕兒啊?”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笑著從屏風後走出,全身上下都是一身富商打扮,唯獨手上拿著一柄羽扇,看起來有些違和。

將軍打量了男子幾眼,坐下道:“你才是主事的吧?”

“將軍好眼力。來,給將軍倒茶。”

之前侍立的兩人應聲去取茶具。

將軍揮揮手掌:

“別來這套,趕緊說正事兒!我這天天挺忙的,沒功夫弄七弄八的——”

男子手中羽扇輕搖,不疾不徐道:

“將軍莫急。這是正宗的武陽茶,剛從蜀商手中買的,一兩千錢,難得的新鮮。將軍不妨一起品鑑一下,不耽誤談正事的。”

將軍吃了一驚:“驢個秧秧踹,這是喝香料啊!那我得嚐嚐,看啥驢茶值這個價!”

說到這兒突然側目:“你不是綢緞商嗎?該不會是什麼大姓吧?”

男子整裳拱手:“枝江王二,拜會將軍。”

將軍沒聽過什麼枝江王家,估計連寒門都算不上,不過看這架勢,應該也是當地大族吧?所以倨傲的神色收斂了一些,朝男子抱了抱拳,算是回禮。

等茶具擺上之後,將軍催促道:“到底多大生意,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男子問道:“多大的生意,將軍都能罩得住嗎?”

將軍見對方似乎對他的能力存疑,哼了一聲道:

“這你放心!從安成嶺一直到老鴉口都是我罩的。安成戍這片就沒我擺不平的事!只要我點頭,保你們順順當當過關!但什麼時間出貨,帶幾個人,走什麼路線,都得聽我的!入蠻之後你們要是有門路,那你們就自己賣;要是沒有,我可以幫你們找,不過這個價錢另算,十抽二。另外永寧蠻的線最近斷了,暫時找不了......對了,超兩百萬的生意我不接啊!不是罩不住,而是動靜大,容易出事兒......”

說到這兒將軍看向男子,納悶兒道:“到底多大的生意啊?”

男子微微一笑:“和將軍腦袋一樣大的生意。”

將軍一愣之間,過來倒茶的兩人驟然發難!

一人閃電般扣住他的右腕,反手一擰;另一人則猛地按住他的後頸,狠狠將他上半身壓在桌面上!

“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