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人銀帶環腰,束髮不冠。翩衣流雪,逸袂飛雲。

眉欺遠山之色,卻含三分劍氣;眸剪秋水之光,偏帶一段風流。

絳唇含丹,漫道是少年嗜酒;素手削玉,翻稱作公子撫琴。

乍見疑是宋玉神魂,細觀竟是西子幻真。

姿儀能壓衛叔寶,風華敢笑潘安仁。

原是女兒身。

王揖笑道:“蕭侄女一換男裝,把我王家不知多少兒郎都比下去了。”

蕭寶月展扇而搖,一副貴公子做派:

“王世叔說笑了。江左風流,王謝居首。王氏芝蘭滿院,玉樹盈庭,便是皇家也有所不及。”

王揖露出誇張的惶恐表情,連連擺手:

“哎呦呦,可不敢這麼說,可不敢這麼說!”

蕭寶月也神色誇張,眼角戲謔,摺扇敲在掌心上,脆生生道:

“這有什麼不敢的呢?王世叔隨便一個遠侄,年未及冠,不過數月之間,便名動荊楚,一州才子之中,推為魁首。這般門第氣象,別說我蕭家,便是謝家也比不上的。”

王揖指了指蕭寶月,唉聲嘆氣:

“你這丫頭,這次可把我害慘嘍!”

蕭寶月似笑非笑:

“世叔這話從何說起?我只是託世叔在有人詢問的時候,幫忙遮掩一下,可沒讓世叔大張其事地演一出叔侄情深吧?”

王揖表情荒誕:

“我大張其事?現在京中所有人都知道,那個破古文尚書、被劉寅下獄的王家小郎是我族侄,這是我遮遮掩掩就能糊弄過去的?”

蕭寶月神色頓變:

“怎麼會這樣?”

王揖“痛擊”石案:

“何止這樣!我臨行前天子召見,交待幾句後突然問我:‘聽說這次和柳家二郎一起被構陷的那個郡學子是你族侄?’”

蕭寶月大驚:“連天子都過問了?”隨即緊張問道:“世叔怎麼說?”

王揖苦笑:

“我能怎麼說?只好含糊而應,說王家支系繁雜,然共承先祀;昭穆雖遠,但未絕宗盟,剛說了這一句,天子便打斷我,讓我不必避嫌,說已經聽丘雄說了,既是你家子弟,這次受了委屈,讓我好好安撫一下。還說王氏多俊秀,族中英才皆國器,劉寅雖為州副,但敢深文巧詆,汙凌華胄,朕豈能容?”

蕭寶月神色幾變,思索片刻問道:“丘雄是誰?”

“吳興丘氏,他父親是丘冠先,就是出使河南道殉國的那個,現在做給事中。”

蕭寶月點頭:

“想起來了。他為什麼會和天子說這件事?還有,他是怎麼知道的?”

“誰知道啊!他之前來問過我王揚的事,我按照你說的,沒否認。可我也沒承認啊!誰知道他和天子怎麼說的!我當時想澄清,卻怕天子細究,並且天子這麼說是聖意眷顧,表明倚重之意,我又不能不識好歹,只好拜謝聖恩。面完聖後我去找丘雄,問他到底和天子說了什麼。丘雄說是前幾日國子學釋奠,天子車駕親臨,聽杜乾光講《尚書·堯典篇》,期間多徵引王揚之說,當時丘雄隨侍在側,天子便問他王揚是誰,他和天子說是我遠房族侄,還問我怎麼了......”

王揖以手扶額,一臉鬱悶:

“我能說什麼?!只好說是隨便問問......”

蕭寶月蹙眉:

“丘雄不過一給事中(中|央辦公|廳調研室組長),就算隨行,能近御前?”

“本來是不能的。但前一日秘書省編《永明詔》三捲成,初稿呈天子御覽,天子讀到《遣使河南道詔》時,思憶丘冠先,特詔其子隨行伴駕,又賞賜衣物,待之甚是親厚。”

蕭寶月摩挲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