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血色黃昏,反攻前夜的死寂 (第1/3頁)
戰地老兵李衛國的越戰回憶錄 飛虎龍舞 加書籤 章節報錯
通訊兵帶來的命令,如同數九寒冬裡的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我們這些剛剛經歷過九死一生、佔領峰頂的殘兵心中那點微不足道的、劫後餘生的慶幸。
堅守陣地?鞏固防禦?準備敵人反撲?!
我下意識地環顧四周。這片被炮火反覆犁過的、狼藉不堪的峰頂,除了幾段被炸塌的環形工事、一些散亂的彈坑和堆積如山的屍體,還有什麼“陣地”可言?
而我們,又能稱得上是“防禦力量”嗎?算上我和老王班長,以及那兩支從其他方向攻上來的、同樣被打殘了的隊伍會合後,還能站著喘氣、手裡還能拿起槍的,加起來恐怕也不足二十人!而且個個帶傷,疲憊不堪,彈藥更是少得可憐!
“媽的!就憑我們這幾根蔥?守個屁啊!這不是讓咱們送死嗎?!”那個胳膊上纏著繃帶的斷臂班長第一個跳了起來,衝著通訊兵破口大罵,唾沫星子橫飛。
通訊兵被罵得一臉委屈,卻也不敢反駁,只是訥訥地重複著:“這是……這是營部的命令……營長說……無論如何……都要守到天亮……援軍……援軍正在路上……”
“援軍?狗屁的援軍!”另一個滿臉黑灰的班長苦笑著搖頭,“從山下衝到這裡,老子就沒看到一個援軍的影子!估計他們也被堵在半路上了!指望援軍,還不如指望越南猴子發善心!”
抱怨聲,咒罵聲,夾雜著傷員痛苦的呻吟,在血色的黃昏中瀰漫開來,充滿了絕望和焦躁。剛剛佔領高地帶來的一絲鬆懈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對即將到來的、更大危機的深切恐懼。
“都他媽的給老子閉嘴!”老王班長猛地一聲怒吼,打斷了眾人的抱怨。他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勁兒,如同受傷的孤狼在絕境中的咆哮,“命令就是命令!守不住也得守!不想死的,現在就給老子動起來!還能喘氣的,都給老子找位置!加固工事!收集彈藥!把死人身上的傢伙什都扒下來!快!!”
或許是他的威嚴起了作用,或許是在死亡的威脅面前,抱怨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殘存計程車兵們,如同被鞭子抽打的陀螺,再次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默默地行動起來。
我們開始清理戰場,主要是將自己人和敵人的屍體拖到工事外圍或者彈坑裡,一來是為了騰出射擊和活動的空間,二來……是為了搜刮他們身上可能還剩下的彈藥、手榴彈、急救包甚至是一口水。
這是一個極其殘酷而又麻木的過程。我們面無表情地翻動著那些曾經鮮活、如今卻冰冷僵硬的軀體,從他們沾滿血汙的口袋裡、彈藥盒裡,搜尋著任何能增加我們生存機率的東西。有時候,會從熟悉的戰友身上找到半包煙,或者一張家人的照片,心裡會猛地抽搐一下,但很快就被更深的麻木所取代。
我負責和另外兩個戰士清理靠近指揮所廢墟的那段環形工事。地上躺著七八具越軍屍體,還有兩個我們自己犧牲的弟兄。我強忍著胃裡的翻騰,用刺刀挑開越軍的裝備,找到了幾個ak步槍的彈匣(雖然和我們的56半不完全通用,但據說應急時勉強能用幾發),幾枚蘇制手榴彈,還有一個裝滿了渾濁雨水的軍用水壺。至於我們犧牲的弟兄,他們身上的彈藥早已打光,只有一個急救包還算完整,被我收了起來。
我們把能用的武器彈藥集中起來,重新進行了分配。情況比想象的還要糟糕。平均下來,每個人只有不到三十發子彈,手榴彈更是稀缺品,總共也只有不到十枚。重武器?除了兩挺還能勉強使用的、繳獲的蘇制輕機槍(但子彈也不多了),就只剩下我們手裡這些步槍和衝鋒槍了。
至於食物和水……更是奢望。只有少數人身上還帶著一兩塊壓縮餅乾,水壺也大多是空的,或者只有一點點渾濁不堪的積水。
傷員的情況最讓人揪心。除了那個斷了胳膊的班長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