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嚐嚐我的手藝,應該不比你媽媽差。”顧凡得意地往安瑤的碗裡夾塊排骨。

安瑤低著頭扒拉兩下米飯:“她也嘗過你的手藝嗎?”

顧凡剝蝦的手停止了動作:“沒有,我媽媽都沒吃過我做的飯,你是第一人。”

安瑤抬了一下眼皮,顯然不相信。看她這樣子,不把話說清楚,肯定是吃不下飯了。

顧凡把剝好的蝦喂到安瑤的嘴邊,她張嘴接住,卻覺得味如嚼蠟。

顧凡洗了手,坐到安瑤的身邊,接過她的筷子放下,又把她身子扳過來面對自己:“就從我還沒出生時候說起吧。我的老家在大山裡,我的爸爸媽媽是少數民族:傈僳族,我也是。他們相愛結婚,然後懷了我,我在媽媽肚子裡大概五六個月的時候,我的爸爸出了事故,離開了,所以我也沒見過爸爸。爸爸去世後,奶奶受不了刺激,精神崩潰,口口聲聲說是我的到來剋死了爸爸,對媽媽百般刁難,媽媽整日以淚洗面。”

顧凡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接著說:“外婆知道了媽媽的處境,把媽媽接回了家,我是在外婆家出生的,也是外婆帶大的。我漸漸長大,外婆也老了,家裡的開銷也越來越大,媽媽不得不出去打工。她認識了一個外省的男人,當時他待媽媽倒是極好的,外婆也讓她找個依靠,於是她便帶著我改嫁了。可那個叔叔想娶的只是媽媽,並不想要我這個拖油瓶。去到叔叔老家,叔叔像是變了一個人,再一次把媽媽推入苦難之中。”

顧凡語氣平靜,好像說的是別人的故事,眼底卻是藏不住的悲傷。

安瑤握著他的手:“對不起,顧凡,我不該觸控你的傷口,不說了…”

話還沒說完,顧凡指尖輕捂她的唇瓣:“不要對我說對不起,永遠都不要,這些我早該告訴你的,是我一直沒有勇氣。”

安瑤順勢依偎進顧凡的懷裡,顧凡輕拍著她的肩:“媽媽每天都要幹很多的活,不然叔叔就不給我飯吃,媽媽也想過帶我回家,可是媽媽沒讀過書,也不太會說漢話,嘗試了幾次都被叔叔抓回去了。持續了三四年吧,我記不清了,媽媽的身體垮了,叔叔看媽媽不能幹活,就把我們趕了出來,還是周圍的鄰居看我們可憐,幾戶人家才給我們湊夠了回家的路費。”

安瑤感覺有水滴落入髮絲。

“回來後,媽媽的身體越來越差,親戚湊了錢給她去醫院檢查,是癌。我們沒錢做治療,即使有人願意借錢給我們,我們也無力償還。我還記得那天,媽媽給我煮了兩個白水蛋,告訴我:8歲了,以後要學著照顧自己,還要照顧好外婆…”

安瑤早已淚流滿面,她哽咽著抱住顧凡,心裡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會讓顧凡受苦了,她要做他的避風港,給他一個家。

顧凡把頭埋進安瑤的肩窩,他的淚水浸溼了她的心房。

良久,顧凡整理好情緒,又悠悠地開口:“後來我成了村裡的野孩子,靠資助唸了幾年書,15歲才小學畢業,初中要去縣城裡讀,學費是政府免了,我就打臨工賺生活費,也是那時候認識小陶兄妹的。小陶哥哥開了間小酒吧,我週末就去他酒吧打工,小陶偶爾去轉悠。有天晚上幾個男孩喝多了,吵吵嚷嚷就打起來了,我去勸架,誰知他們連我一起打,小陶看見也跑過來,本該打在我身上的酒瓶,砸在了她的肩上,縫了20多針。我心裡過意不去,她是老闆的妹妹,我又是個男孩子,沒能保護好她,我很內疚,那以後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

顧凡好像是講到重點一樣,一本正經地坐直身體,扶正安瑤的身子,注視著她的雙眼:“所以,她16歲生日要的生日禮物就是一起拍大頭貼,喏,就你看到那幾張。”

顧凡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桌上的照片,接著說:“你們畢業晚會前一天我回到麗江,去小院子找你,房東說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