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許為然住校,她連偶爾跟他一起騎車回家的機會都失去了。真正算起來,兩人許久未見,也沒好好說過幾句話。
郝惟月跟著他的腳步下樓,悄悄觀察著他。
許為然的變化不大,總歸是有一些變化的,個頭似乎又高了,頭髮剪短了,眉眼沒以前那麼沉,多了些柔和,沒那麼有距離感。這麼一看,變化還是挺大的。
他穿一件淺色長袖衫,袖子隨意挽起一截,腕骨線條清晰,戴了一根紅色的手繩。
他好像已經往前走了很遠,而她還停留在原地。
到了一樓,走廊上稀稀拉拉幾個人,討論著剛考完的那場英語。許為然視線偏了偏,問她:“找我有事?”
是她主動過來的,應該有話跟他說,可又遲遲不開腔,眼看著要走出教學樓了。
郝惟月唇畔的笑有些勉強:“能有什麼事。不就是想跟你一塊回家。”她望著花壇裡的綠植,感嘆道,“這學期過得好快,感覺好久沒跟你一塊走了。”
許為然腳步一頓,剛好停在年級辦門口,他往前走了幾步才開口:“我不回家,不能跟你一起走了,你自己回去吧。”
這是郝惟月沒想到的。她神情略怔,加快腳步跟緊他:“為什麼?放假了你也不回去?”
許為然不想解釋太多,敷衍地回:“沒有為什麼。”
“那你住哪兒?”郝惟月追著問。
走出教學樓,太陽光熾烈的溫度灼在面板上。許為然沒答這個問題,指了個方向說:“我得回趟宿舍,不順路。”
郝惟月不想錯過好不容易跟他見面的機會,多問了句:“你暑假找了兼職,住在兼職的地方?”
她猜對了。但許為然沒準確回答,含糊其辭道:“差不多。”
“你是不是跟你媽媽吵架了?”郝惟月繼續問,想知道得具體點兒,總感覺跟他的距離越來越遠。
她努力靠近,還是追不上他。
“你別問了。”許為然淡聲道。
郝惟月張了下嘴,臉一陣紅一陣白,有些下不來臺,太陽烤得她的面頰滾燙。
因為她舉報他在校外兼職那件事對嗎?她以為過了這麼久,他早不在意了,她就想順水推舟當作從沒發生,現在看來他還沒原諒她。
他們的關係註定回不到從前了。
“遲瀅不愧是公主。”郝惟月突然說,“知道你家的情況後,對你比以前更好了。”
許為然覺得莫名其妙,怎麼提起遲瀅了。
郝惟月攥住手指,有汗從掌心冒出來,她不開心的時候說話容易帶刺:“我在城中村碰見過她,她還找我打聽你的事。她這種千金大小姐,是不是很容易善心大發?應該是的,看她對你的態度就知道了。她就是看你可憐,同情而已,你當真了嗎許為然……”
“你說完了嗎?”許為然沉聲打斷。
他此刻的眼神、表情、語氣冷漠至極,倒是跟從前那個許為然很像,幾乎一模一樣。
這才是她熟悉的許為然。
郝惟月說不上是痛快還是難過,抿起唇角,眼睜睜看著他往另一條路越走越遠,下了臺階,身影再也看不見。
滿地晃眼的陽光,樹蔭下也是搖晃的碎光,郝惟月緩慢轉身,一個人走回家的路。
許為然走得很快,近乎於跑,像被人追趕,兩條腿不停地掄,走到一處拐角,他險些踢到花壇,腳步猛地停下。
胸腔壓著東西似的,沉沉的悶悶的。
郝惟月的話在腦子裡揮之不去,讓他無法自欺欺人。
是,遲瀅對他很好,他不是木頭,能感覺得到。身邊人說遲瀅喜歡他,他從不敢想,覺得那是一種奢望。
他怕自己是自作多情。可能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