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瀅背了幾個單詞,停下來,思考許為然為什麼要給她買一個星期的奶。
他分明不是個熱情的人,看上去也不像是暗戀她……
某個瞬間,遲瀅似乎想明白了,許為然是想透過這種方式抵消藥費。
他不想欠她的人情。
他想跟她兩清。
遲瀅的表情僵住。
她倒寧願自己沒想明白。
第二節課間有三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激昂的廣播響起來,提醒同學們到小操場上做操。
遲瀅跟班裡的幾個女生一起下去,透過旁敲側擊,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過去站好。
廣播體操的動作她自然也是忘得一乾二淨,只能照葫蘆畫瓢,跟著前排的同學擺動四肢。如果有面鏡子,遲瀅應該能從裡面看到自己的動作有多不協調,有一種“看起來很忙但是不知道在忙什麼”的滑稽感,說是在划水都抬舉了。
做完操,丁露喬跑過來,從後面拍了一下遲瀅的肩膀。
遲瀅轉頭看過去,丁露喬笑得直打嗝。
“遲瀅,我在後面看你,你知道你像什麼嗎?”
遲瀅:“……”
丁露喬笑岔氣了,半天說不出來話,平復了下呼吸,她才接著說:“特別像一隻呆呆的企鵝。”她收斂了些音量,湊到她耳旁說,“你是來例假了嗎?”
“……沒有。”遲瀅扯唇,胡亂編了個理由,“就是不太想動。”
進到班裡,遲瀅在座位上坐下來,正好口乾舌燥,她拿起許為然給的牛奶,拆開吸管的包裝袋,戳破鋁箔喝了一口。
一開始不太適應這個味道,遲瀅的表情停滯了下,然後才咕咚嚥下去。
前桌的蔣茂陵拿了袋麵包撕開,大口地啃,轉過身來找遲瀅說話:“我假期裡看了一部電影,超級精彩。”
“什麼題材的?”遲瀅應了句,視線往旁邊瞥。
她的同桌許為然又在心無旁騖地刷題,像個不知疲倦的機器,課下時間不是做題就是看書。從不參與別人的閒聊,也不跟其他男生一塊玩遊戲、打籃球。
他的世界裡好像沒有“娛樂”這兩個字。
“恐怖片。”蔣茂陵將最後一口麵包塞嘴裡,抹了抹嘴巴上的麵包屑,認真講起來,“主角是一個女高中生,她有個很要好的閨蜜,兩人週末一塊去海邊玩,划船的時候,閨蜜不小心掉進了海里,女主拉住了她的手,忽然想到,自己有好感的那個男生,最近似乎跟自己的閨蜜走得有點近,她一時嫉恨,就鬆開了手,閨蜜被海浪捲走了。”
蔣茂陵講故事的腔調引人入勝,遲瀅的思緒不知不覺被帶走,追問:“然後呢。”
“那個閨蜜被淹死了,屍體都沒撈著。”蔣茂陵徐徐道,“過了幾天,一個下暴雨的夜晚,女主收到一個快遞,拆開以後,是一隻她很喜歡的布娃娃,穿著紅裙子,眼睛大大的。到了午夜十二點……”
蔣茂陵的聲音忽地低了下去,遲瀅嘴巴鬆開吸管,屏住了呼吸,聽到他說:“擺在床頭的布娃娃刷地睜開了眼睛,跳到床上,掐住了女主的脖子。女主被嚇醒了,外面電閃雷鳴,光亮照在布娃娃的臉上,布娃娃渾身溼透、眼冒兇光,長相神似她那個死去的閨蜜……這個時候,女主突然想起來,她的閨蜜最愛穿紅裙子。”
“啊!”
遲瀅膽小,想象了下那個畫面,嚇得手一緊,捏癟了牛奶盒。
裡面還剩小半盒牛奶,從吸管口滋了出來,掛在許為然的臉上,從睫毛到下頜都沒能倖免。
許為然正寫題寫得投入,渾身一僵,筆在草稿紙上劃拉了一道長長的線。
遲瀅:“……”
蔣茂陵愣愣地眨了下眼睛,反應過來後,拍著桌子大笑,並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