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以南,十里外的官道上。

寒風捲起地上的塵土,一路穿過涼亭,又迎面打在行人的臉上。

“鐺鐺鐺!”

銅鑼聲再次響起。

這支近二百人的流放隊伍,總算是能停下歇歇腳了。

一名領頭的解差放下鑼槌,看著早就等候在兩旁的犯人親屬,眉頭一挑,十分自然的伸手接過一袋銀錢,揮手示意手底下的兄弟們把繩子解開。

“記住,你們只有一炷香的時間,時間一到他們就必須得上路。”

“是是是,差爺們辛苦了,我等已經在涼亭內備好酒菜,還請差爺們賞臉嘗一嘗。”

一名略顯富態的商戶拱手彎腰,一路奉承著把人送到亭中,正準備去看自己的親人,卻見空中飛來幾隻冷箭,竟直直插在來看親的百姓們身前的地面上。

“啊——”

有人被嚇得失聲尖叫,有人則是慌忙朝山上跑,官道上一時慌亂起來。

“娘,攸白,你們抓緊我的衣服,千萬不要走散了,我們現在就去解差那邊。”

陳旭被木枷鎖住雙手,只能焦急的囑咐二人不要跟丟了,隨後朝涼亭那邊擠去。

“夫君!”

江攸白嚇得面色蒼白,但看到小趙氏只顧摟著兒子跑,卻把三歲大的女兒扔在路邊,他強忍著害怕一把拽過女童,緊張的跟在陳旭身邊。

陳母離得遠些,等看到小趙氏的舉動,孫女都快險些被人群擠到地上。

她感激的看著這個二兒媳婦,顧不得多說,只把江攸白和孫女二人緊緊護在跟前。

“都給老子停下,誰要敢亂跑,通通亂刀砍死。”

原本還坐在涼亭內的解差們,見狀急忙抽刀趕來。

在砍傷幾個不聽指揮的犯人後,其餘人立馬畏懼的停下腳步,被解差們迅速地收攏到一處。

“劉頭兒!”

一名身形消瘦的年輕解差湊到領頭大哥身邊,低聲說道:

“來者不善,我們要不要派人去城內求援?”

被稱作劉頭兒的中年大漢,身高八尺有餘,濃眉方臉,氣勢迫人。

他看著前方被掀起的滾滾塵土,正欲開口,卻被一道清朗的聲音打斷。

“劉解差,且慢!小子倒是覺得這些人應該不是來劫道的。”

幾名解差聞聲望去,卻見出聲的竟是一名年紀不大的少年郎,不由皺起眉頭。

那消瘦解差跳腳罵道:“臭小子,你懂個屁,趕緊給老子滾開。”

說著,他還伸手把人推到一邊。

陳旭朝後踉蹌幾步,卻還是冷靜的叫江攸白把手中的箭矢,遞給那個劉頭兒。

“劉解差請看,這分明是朝廷軍中所用的箭矢,上邊的刻印都還在。

更何況,此地距離京城不過十里地,若真有人來劫犯人,壓根逃脫不了。”

陳旭面上鎮定自若,心底卻不由感謝原身給他留下的記憶,要不是對方曾經偶然見過這種箭矢,自己還真沒辦法分辨出來。

消瘦解差卻並不相信,看著裹挾在塵土中的人影越逼越緊,他急得直跳腳:

“劉頭兒,咱們還是快些去搬救兵吧,再晚可就來不及了。”

劉頭兒面色猶豫,若來的真是朝廷的兵馬,他還派人去城內求援,這辦事不利的罪責可就落在自己頭上了。

“劉頭兒!”

旁邊的解差們都在催促。

劉頭兒只沉著臉也從地上拔下一根箭矢,低頭仔細摩挲打量,最後沉聲道:“先不急,我們待會兒再見機行事。”

*

同一時刻

距離十里亭不遠處的一個山頭上,一群身穿布衣的武者也在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