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縣令說到此處,還暗自觀察面前人的反應,卻見對方身姿筆挺,劍眉星目,一舉一動盡顯沉穩之態。

他本以為此人年紀輕輕,哪怕有些許本事也耐不住性子,聽到太守有令該是有所反應,豈料這人油鹽不進,只一味低頭喝茶,壓根不準備搭腔。

朱縣令心下不滿,暗自運氣,轉而又眯起眼睛,笑盈盈道:

“說來,這啟陽縣能從妖魔手中重新奪回,還多虧了陳兄弟的一番搭救。

鑑於爾等的功勞,太守大人還特意命朱某送來任命書,讓陳兄弟親自掌管啟陽縣呢。”

朱縣令自顧自說著,又從懷中掏出一卷書信,好似恩賜般遞到陳旭跟前,見他接過,才算鬆了口氣,轉而又道:

“太守有令,命郡下各縣十日內籌齊一千兩銀子,如今已過去一日有餘,陳縣令可得抓緊時間才是,萬一耽擱了上頭的差事,可是要吃掛落。”

朱縣令說罷,就準備起身離開,餘光卻瞥見對方竟一把撕毀書信滯於地上,一時間呆愣當場。

他瞪大眼睛,粗短的手指指向陳旭,怒斥道:

“姓陳的,你竟敢撕毀朝廷文書,就不怕太守大人派兵治罪嗎?”

“那就讓他來便是了。”

陳旭一把揮開對方的手,掀了掀眼皮,看著對方穿著錦衣華服,手上腰間戴滿寶石玉佩,嫌惡皺眉,乾脆讓人將他轟了出去。

“當初啟陽淪陷時,不見你們這些當官的出來辦事。如今事情解決了,又想過來摘桃子。

還任命我為縣令?呵,爺缺你一紙文書不成?”

這縣中百姓多是逃難的難民,本就山窮水盡,若還要被剝\/削一回,豈不是逼著大家去死麼。

陳旭真要傻到這麼做,那才是自毀前程。

一千兩銀子,真當是大風颳來的啊。莫說他空間裡有,就是沒有,他也不樂意同那位太守虛與委蛇。

天高皇帝遠,就這麼個窮鄉僻壤,那太守真要派兵過來,光是人吃馬嚼的糧草錢,都夠他自已喝一壺了。

“砰——”

人體重重砸在地上,發出一道沉悶的響聲。

朱縣令捂著屁股哎呦呦叫喚著,抬眼看著關閉的城門,氣得渾身哆嗦。

他方才被人剝光外衣,像死豬似的一路被抬著從縣衙出來,還當街遭百姓圍觀,什麼裡子面子全丟光了。

要不是怕被滅口,他早就破口大罵了。

這會兒城外沒外人在,他才敢重新支楞起來,指著城門方向破口大罵:

“不過是個山溝裡跑出來的鄉野小子,還給本縣令擺起譜來了,呸,什麼玩意兒,且看本老爺怎麼收拾你。”

說罷,他也不用隨從扶著,自個兒爬到馬車上,一溜煙趕著車往辛吾縣而去。

“主家,您真要放他們走啊?萬一這朱縣令跟太守那邊告狀,咱們不是得吃虧嗎?”

馮三同陳旭站在城牆之上,看著路上揚起塵土,恨不能騎馬追去將人一刀砍倒。

他苦著張臉道:“咱好不容易過上幾天好日子吶,天殺的貪官不想法子除妖就算了,盡知道搜刮民脂民膏,這……這不是逼著老百姓造反麼。”

“所以啊,這天下亂起來,也是遲早的事。”

陳旭淡定地拍了下他的肩膀,看著馬車徹底消失在路盡頭,勾了勾唇角,慢悠悠往城樓下走去。

只吩咐道:“過幾日,鎮上及周邊四個村子的百姓會搬遷一部分過來,你且記得將他們穿插進那些難民中,務必保證每個城區都有我們的眼線。”

如今啟陽縣內逃難來的人員越發的多,管理上人手也開始不夠。

陳旭可不想自已佔下的地盤,突然被別人包了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