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起城的震撼,如同一場持續不退的高燒,灼燒著姜棣的神經。

那些日子,他就在這種混混沌沌,震驚到幾乎麻木的狀態裡,在南起城安頓了下來。

腦子裡時不時還會閃過那頭被拖拽回港的巨鯨,以及那血腥卻又無比高效的分解場面。

震撼。

有的只有難以想象的震撼。

甚至逐漸的他都麻木了。

只是伴隨著時間推移。

除了麻木之外。

他腦子裡的麻木稍微適應了一些之後,某些不對勁的感覺,開始冒頭。

一開始,只是隱隱約約。

“大哥這南起城,人是真多啊。”

他不止一次這樣感慨。

不單是百姓多,精神面貌好得出奇。

更關鍵的是……兵。

他開始下意識地留意城中計程車卒。

港口有兵。

城門有兵。

街道巡邏有兵。

甚至那些新建的工坊區,他都撞見過幾隊兵士。

一個個盔明甲亮,氣勢彪悍。

手裡的傢伙,也不是尋常衛所兵那種鏽跡斑斑的破爛貨。

“這裝備,嘖嘖。”

姜棣咂摸著嘴。

京營的精銳,也不過如此了吧?

不對。

他猛地一個激靈。

京營的裝備,好像……還真沒這麼統一,這麼精良。

這個念頭一出來,就像是野草一樣瘋長。

他開始有意識地觀察,甚至估算。

這一估算,他眼皮子就開始跳。

【咚咚,咚咚】。

跳得他心慌。

“這南起城一地的兵力……怕是不止三千吧?”

他喃喃自語,聲音有些乾澀。

三千?

他自己都覺得這個數字說保守了。

光他這幾天在城裡晃悠看到的,就不止這個數。

這還只是南起城一處。

他大哥,姜晨,手裡掌控的這種規模的城池,足足有【四座】!

四座!

一個冰冷的數字,在他腦海裡炸開。

父皇當年定下的規矩,藩王就藩,可設三衛。

三衛的滿編員額是多少?

姜棣記得清清楚楚,就算是最鼎盛的時候,戰時都不許超過六千,平時更是有嚴格限制,最多五千人!

五千!

這還是所有衛所加起來的總數!

可現在呢?

僅僅一個南起城,給他感覺就不止這個數的一半了。

那四座城加起來……

姜棣不敢想下去。

他感覺自己的後脖頸子有點發涼。

“咕咚。”

他又咽了口唾沫。

之前是震驚於瓊州的富庶和新奇,現在,他是震驚於另一種東西。

一種讓他坐立不安,甚至有些毛骨悚然的東西。

他大哥,到底在瓊州幹了什麼?

發展民生?

開疆拓土?

這些都沒錯。

可這兵力……

這兵力是不是有點太超標了?

超標的不是一點半點!

簡直是離譜!

這哪裡是藩王?

這簡直是要在瓊州另起爐灶,當個土皇帝啊!

不。

甚至這恐怕都不僅僅只是土皇帝了。

“不不不,不會的,大哥不是那樣的人。”

姜棣甩了甩頭,試圖把這個可怕的念頭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