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音一早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她找周萍幫著和生產隊告了個假,就在家裡一心一意準備起了中飯。

炊煙升騰起,於音眼前莫名地浮現出了周正的面容。

“他……真的改了嗎?”於音輕聲嘟囔。

就在這個時候,院門那兒傳來了敲門的動靜。

“阿正媳婦!”聽得出是副村長的聲音,於音趕忙擦了擦手,揹著孩子走出門去。

鴛鴦樹村的副村長,叫黃毅豐,年紀不大,四十歲上下,在村子裡名聲不大好。

要不是他爹當年也是村長,他還有個在縣城公安局當小領導的哥。

就黃毅豐這個任人唯親的德行,早就被人一擼到底了。

於音當初還挺敬重黃毅豐的。

只是黃毅豐在家裡有媳婦兒的情況還追求過一知青小姐妹。

這事兒在知青點那都傳遍了,搞得於音對他也不是很感冒。

黃毅豐在村子裡到底是個體面人。

哪家哪戶的,見了他不給他面子叫他一聲村長。

在鴛鴦樹村這個偏遠的山間小村裡頭,他就是這兒不折不扣的土皇帝。

只不過,村子裡總有幾個刺頭不大買他的賬,這裡頭周正就是其中最不給他面子的一個。

當初自個兒和村裡的小寡婦偷情,周正就帶著寶生在牆縫裡評頭論足。

自己貼牆近了,這癟犢子使勁往牆縫裡吹風,整得他疑神疑鬼的,嚇得他那活兒都軟了。

還以為舉頭三尺有神明,自己幹這糟心事兒要遭報應。

還有一回,這龜孫就躲在村裡的祠堂。

給村裡的老少爺們繪聲繪色地講自個兒去小媳婦兒家偷情,被人老公捉姦在床,套了麻袋一頓亂棍打得鼻青臉腫的事兒。

這口條都快能趕上天橋底下說評書的了。

這些事兒都讓黃毅豐恨得牙根癢癢。

這幾天村子裡已經傳開了,說是周正改了性子了,沒那麼混賬。

只是更多的人在說,周正不是爛賭贏了把大的,就是整了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不然,這錢哪裡來的?

尤其是周宏媳婦一大早見人就嚷嚷周正這個弟弟夠仗義。

說掏錢那是真掏錢,如今村子都傳遍了。

黃毅豐和手底下的人一合計,覺得不妥當,都說狗改不了吃屎,他周正還能改邪歸正了不成?

“黃副村長你怎麼來了?”於音拉開門,見黃毅豐陰著個臉站在門口,也不說話,拿一雙眼打量著自己,身體也是一陣不適。

“你家男人不在啊?”黃毅豐手底下的人伸頭往院子裡張望了兩眼。

“他去城裡賣貨了。”黃毅豐手底下的都是幾個二流子,平時咋咋呼呼,跟在黃毅豐後頭溜鬚拍馬。

沒事的時候,他們也不做事,只跟著黃毅豐窩在屋裡打牌喝酒。

還沒等黃毅豐說話,有人“哎喲”了一聲,動了動鼻子:“這肉咋這麼香咧。”

幾個二流子跟著黃毅豐可沒撈著什麼油水。

早上他們幾個也就喝了兩碗稀粥,壓根不頂事兒,肚子裡還是空空蕩蕩的。

一聞肉味立馬就精神了。

黃毅豐也聞到這股子肉香,心裡也給撩撥得癢癢的,冷哼一聲道:

“現在村裡對你男人那作風問題傳言很多啊,從前周正就劣跡斑斑,多次參與賭博,前科累累,如今你們家又是買肉又是出手闊綽的,這錢不會憑空生出來,總有個來處吧?”

於音強忍著怒意,周正這幾天起早貪黑上山打獵,她看在眼裡。

村子裡的人先是程英容,再是黃毅豐,每個人張口都是血口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