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銀色甲冑在慘淡的月光下泛著扎心的光澤。

心口那根繃緊的弦,“啪”地一聲徹底斷了。

楚瑤渾身冰冷,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

那些僥倖都是她在自欺欺人,原來那白布下真的是她的蕭逸。

那個在出徵前緊緊抱著她,讓她等他的蕭逸,真的……不在了,再也回不來了。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語,聲音破碎得不成調。

那些漢子見對面兩人雖滿身風霜,但衣著、氣質不凡,又見女子淚流滿面、絕望悲痛,就算再遲鈍,這時也猜到那兩人該是輔國將軍的至親之人。

他們立在原地,沒有催促,也沒有人再吭聲,各個低垂著頭。

許是站的久了,其中一個抬擔架的漢子稍稍偏了偏身子,擔架只略一晃,就在這時,一隻手從白布邊緣滑落下來,垂在擔架外側。

那隻手被河水泡得發白腫脹,虎口處的面板已經潰爛。

楚瑤怔怔看著那隻手,心痛得承受不住。

蕭逸的手最是好看,玉白修長、骨節分明,可眼下卻被江水泡得發脹,失了往日光澤。

那雙手曾溫柔替她打過繫帶,曾小心翼翼替她擦去腮邊的淚水,也曾緊緊握著她的手,對她許下諾言……

“蕭逸——!”

一聲淒厲的哭喊從楚瑤喉嚨裡迸發出來,她瘋了一樣撲過去,緊緊抓住那隻冰冷腫脹的手。

那隻手沒有絲毫溫度,又冷又硬,帶著河水的腥氣和腐爛的味道。

“蕭逸,你怎麼會這樣?你說過你會平安回來,你說過會同我成親的……”

楚瑤雙手握著蕭逸僵硬發直的大手,淚水洶湧而出,頃刻模糊了視線。

她揉搓著他的手,想用自己的溫度將他暖和起來,她不要他死,她要他醒來。

楚瑤的手臂因為劇烈悲痛而抖如落葉,身體似被千軍萬馬踏過一般,五臟六腑都已碎成一片,以至於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心裂肺的疼痛。

“你說過你心悅於我,你要同我成親的……,你讓我等你,我等了,我數著日子,一天一天等著你,你離開了一百八十三天,我等了一百八十三天……

我滿心歡喜等著你回來,你說凱旋歸來,要十里紅妝迎娶我,我就聽話等著你來迎我進門。

蕭逸,你知道嗎,我嫁衣和喜冠都已經做好了,只等著你回來了……

你怎麼能說話不算話?你這樣丟下我,要我以後怎麼活……”

楚瑤絮絮說著,語無倫次。

她幾近瘋癲,似乎已經忘記了身旁還有那麼多人看著,她就那樣握著蕭逸的手,哭著,說著,彷彿此刻世界別無他人,只有她和蕭逸兩個。

她絕望又無助,只能哭著求他回來,不要丟下她孤零零一個人。

“蕭逸,你起來啊……你回來好不好?”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絕望的乞求,“你回來……不許走……快點回來……”

那隻手始終冰冷僵硬,沒有任何回應。

周圍的漢子無不動容,紛紛抬袖抹起眼淚。

楚瑤死死攥著那隻手,彷彿那是他與這個世界唯一的聯絡,彷彿只要她抓得夠緊,就能把他從另外一個世界拉回來。

“瑤兒,別這樣……”

一直以來,楚翔都心存僥倖,即便他明知蕭逸此次生還的可能小的可憐。

可他還是同瑤兒一樣期待奇蹟,他不斷對自己說,蕭逸不會有事的,上一世他也經歷了南征,他還是安然無恙回京,這一世不會有意外。

他要相信蕭逸有這個能力。

可此刻屍首在前,再容不得他有一點僥倖。

蕭逸死了,再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