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可嵐幾乎是把高二數學課本“啪”地一聲按在林歌面前,指著上面的內容:“講到這裡了!平面向量的基本定理!你自己先看一遍,五分鐘後我來講!”

語氣裡帶著明顯的賭氣成分。說完,她便扭過頭,拿起自己的練習冊,筆尖在紙上刷刷地划著,不再看林歌一眼,彷彿要用這種方式表達她的不滿和“我不管你了”的決心。

看著她氣鼓鼓的側臉,緊抿的嘴唇,還有那微微顫動的睫毛,林歌心裡非但沒有不快,反而覺得有些好笑,甚至……很開心。

生氣了?這恰恰說明她開始在乎了。在乎他是不是真的在學習,在乎他未來的結果。這對他而言,無疑是一個積極的訊號。至少,在她心裡,汪成的分量,正在被悄無聲息地削減。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湊了過來,帶著一股淡淡的、屬於那個年代男生常用的廉價髮膠的味道。

“可嵐,還在忙呢?”汪成臉上掛著自以為溫和的笑容,手裡捏著一顆白色的奶糖。他很自然地把糖放在俞可嵐的桌角,“給,大白兔奶糖。別光顧著幫別人,把自己功課落下了。”

他的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林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和優越感。

俞可嵐的動作頓了頓。她抬起頭,看到是汪成,臉上的薄怒稍稍褪去。對於汪成,她的感情有些複雜。

他一直對自己很好,噓寒問暖,主動幫忙,是班級裡公認的“護花使者”。中午自己因為林歌的事情,對他態度確實不太好。

想到這裡,她心裡生出一絲歉疚。

“謝謝,”她的聲音恢復了平時的溫和,“中午……對不起啊,我當時心情不太好,說話有點衝。”

汪成眼睛一亮,臉上的笑容頓時真切了許多:“沒事沒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誰還沒個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心裡一陣得意。

看吧,俞可嵐心裡還是有他的。中午那點不愉快,道個歉,一顆糖就解決了。

至於林歌?哼,大概就是看他摩托車新鮮,圖個方便罷了。

女孩子嘛,總是容易被這些新奇玩意吸引,但真到了關鍵時刻,還是會選擇他這種踏實可靠、成績又好的。

他心滿意足地直起身,準備離開。經過林歌座位時,腳步頓了頓,眼神帶著一種勝利者般的示威,朝林歌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

那眼神彷彿在說:看到了嗎?她最終還是向著我的。

林歌靠在椅背上,迎著汪成的目光,眼神平靜無波,甚至還帶著一絲玩味。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汪成自以為是的表演。

汪成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輕哼一聲,轉身走了。

汪成走後,俞可嵐紅著臉抓起那顆糖飛快地將它塞進了自己校服褲子側面的口袋裡。那個口袋不大,奶糖塞進去,鼓起了一個小小的、不甚明顯的輪廓。

做完這一切,她才像是鬆了口氣,又像是更緊張了,偷偷抬眼,再次看向林歌。

她的小心思很簡單:如果林歌這個可惡的傢伙真的在意自己,看到她收了汪成的糖,多少會有點反應吧?吃醋?或者……至少會問一句?或者,他會像上次一樣,直接從她口袋裡把糖“搶”走,那是不是就說明……

她的心跳有點快,像是在等待一場宣判。

林歌終於動了。

他放下了撐著下巴的手,轉過頭,目光平靜地落在俞可嵐身上。那目光清澈而深邃,帶著一種不屬於十八歲少年的洞察力,彷彿能看穿她所有的偽裝。

俞可嵐被他看得有些心慌,下意識地避開了視線,手指緊張地蜷縮起來,放在膝蓋上。教室裡的喧囂似乎在這一刻都離她遠去,她只能聽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