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蘭花停下腳步,轉過身,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又好笑的表情,伸手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胳膊,語氣緩和下來:“行了行了,先吃飯吧。媽媽開玩笑的。”

俞可嵐愣住了,眼眶紅紅的,呆呆地看著媽媽。

“開……開玩笑?”

“嗯,”徐蘭花點點頭,拿起桌上的一個保溫飯盒,“媽就是隨口一說。好了,飯菜都做好了,你自己先吃。我得趕緊給你爸送飯去,他那酒廠中午休息時間短,去晚了該涼了。”

提到爸爸,俞可嵐緊繃的神經才稍微鬆弛了一些。

她的爸爸,老俞,俞國強,是市裡那家老牌國營“稻花香”酒廠的發酵車間工人。這份工作,在當年還算是個不錯的鐵飯碗,穩定,福利也還行

。但老俞是個閒不住的人,也心疼老婆孩子,總想多掙點錢改善家裡的生活。所以,除了酒廠的工作,他還在自家樓下那個狹小的儲物間裡,開了個小小的修車鋪。

說是修車鋪,其實主要就是修腳踏車,偶爾也幫鄰居看看摩托車的小毛病。白天他在酒廠上班,中午和晚上下班回來,就一頭扎進那個油乎乎的小鋪子裡,叮叮噹噹地忙活到很晚。

老俞手藝不錯,人也老實厚道,收費公道,所以在附近口碑很好,找他修車的人絡繹不絕。

他是個典型的嚴父慈父結合體,對俞可嵐的學習要求嚴格,但疼愛也是實打實的。

不過在家裡,大事小事基本都是徐蘭花做主,老俞對老婆是又敬又愛,帶點“怕”。徐蘭花說一,他絕不說二。

“哦……好。”俞可嵐吶吶地應了一聲,看著媽媽麻利地把飯菜裝進保溫桶,蓋好蓋子。

徐蘭花拎起飯盒,走到門口換鞋,臨出門前,又回頭看了女兒一眼,意味深長地說:“可嵐啊,你已經是大姑娘了,有些事,媽相信你自己有分寸。”

“但是,什麼年紀就該做什麼事,學習是第一位的,這點你心裡要清楚。別因為一些不重要的人和事,耽誤了自己的前程,知道嗎?”

俞可嵐的心又提了起來,媽媽這話裡有話!她是在敲打自己嗎?她是不是已經猜到什麼了?

她不敢接話,只是低下頭,小聲“嗯”了一下。

徐蘭花也沒再多說,輕輕帶上門走了。樓道里傳來她下樓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屋子裡只剩下俞可嵐一個人。

她呆站了一會兒,才慢慢走到飯桌旁坐下。桌上擺著她喜歡吃的醋溜土豆絲、番茄炒蛋,還有一碗冒著熱氣的米飯。飯菜的香氣撲鼻而來,但她卻沒什麼胃口。

剛才那一番驚心動魄,讓她現在還心有餘悸。媽媽雖然沒再追問,但那眼神,那話語,分明是在警告她。

......

跟俞可嵐道別後,林歌準備在路上逛一逛再回家。

本田摩托的引擎聲在空曠的街道上顯得格外清晰。這年頭的城市,遠沒有後世那般車水馬龍,道路兩旁是低矮的樓房和鬱鬱蔥蔥的法國梧桐,偶爾有幾輛嘎吱作響的二八大槓腳踏車慢悠悠地駛過。

林歌心情不錯,油門擰得稍稍歡快了些,車身在不算平整的路面上微微顛簸,帶起一陣細微的塵土。

他喜歡這種感覺,風從耳邊掠過,帶著城市的喧囂和樹葉的氣息,混雜著淡淡的汽油味。一切似乎都在掌控之中,自由而直接。

然而,生活就像是電子遊戲裡的隨機事件生成器,總在你最放鬆的時候給你來點“驚喜”。

就在林歌拐過一個街角,準備進入主幹道時,後輪猛地傳來一聲悶響——“噗嗤!”

緊接著,車身驟然一沉,一股極其不穩定的、左右搖擺的力量從後方傳來,瞬間打破了之前的平衡感。

“我靠!”林歌心裡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