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的鈴聲像是被拉長的橡皮筋,終於“啪”地一聲斷掉,宣告了一天學習的結束。

俞可嵐的動作卻比平時慢了半拍。她小心翼翼地將一本攤開的習題冊合上,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瞟向抽屜裡那個安靜躺著的、包裝精緻的巧克力盒子。

俞可嵐記得自己當時心臟漏跳了一拍,臉頰不受控制地發燙。她想到自己那一句乾巴巴的“謝謝”。聲音小得像蚊子哼,也不知道林歌聽見了沒有。

現在,林歌利落地收拾書包,回家了。

她伸出手指,輕輕撫摸著盒子上凸起的燙金字母,冰涼光滑的觸感透過指尖傳來。拆開?她捨不得。那漂亮的蝴蝶結,拆開了就很難再系回原來的樣子。吃掉?更捨不得。這小小一盒,恐怕抵得上媽媽在超市辛辛苦苦站好幾天的收銀臺了。

同桌王娟探過頭來,眼睛亮晶晶地盯著盒子:“哇,可嵐,這是什麼?巧克力嗎?看著好高階!”

俞可嵐像被燙到一樣,迅速將盒子用一本練習冊蓋住,含糊道:“沒什麼,別人送的。”

“誰送的呀?這麼大方!”王娟追問,語氣裡滿是好奇。

“哎呀,就是……一個親戚。”俞可嵐胡亂編了個理由,手下意識地把練習冊壓得更緊了些。她不想讓別人知道是林歌送的,更不想解釋這盒巧克力的來歷和價值。那種感覺很奇怪,像是守護著一個甜蜜又有點燙手的小秘密。

她快速地把書本和文具塞進書包,最後,才鄭重地拿起那盒巧克力,小心翼翼地放進書包最裡層,用校服外套裹住,生怕被擠壓或者碰撞。每一個動作都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小心。

走出校門,夜色已經籠罩了這座城市。路燈投下昏黃的光暈,腳踏車流匯成一條條移動的光河。

書包沉甸甸地壓在背上,但她感覺最重的,還是裡面那盒巧克力。晚風帶著初夏的微涼拂過臉頰,吹散了教室裡的悶熱,卻吹不散她心頭那點微妙的、混雜著喜悅和不安的情緒。

快到家屬樓的時候,遠遠望去,自家視窗一片漆黑。

“咦?媽媽還沒回來?”俞可嵐心裡嘀咕。媽媽徐蘭花在不遠處的華聯超市當收銀員,平時晚班要到九點多才下班,但今天晚自習結束得稍晚,按理說媽媽應該已經到家了才對。

或許是超市盤點或者加班吧。她這樣想著,心裡反而鬆了一口氣。正好,趁媽媽不在家,她可以先把巧克力藏起來。這麼貴的東西,要是被媽媽看到,肯定又要問東問西,說不定還會讓她還回去。她可不想面對那種局面。

掏出鑰匙,輕輕開啟房門。屋裡果然一片漆黑,安靜得只聽得見牆上掛鐘輕微的“滴答”聲。俞可嵐反手關上門,沒有開燈,藉著從窗戶透進來的微弱月光和路燈光線,摸索著往自己房間走。

藏在哪裡好呢?

她一邊躡手躡腳地走著,一邊快速地思考。衣櫃頂上?容易落灰,而且拿取不方便。床底下?好像有點不尊重這份禮物。書桌抽屜?媽媽偶爾會幫她整理……有了!她想起自己床頭櫃最下面的那個抽屜,裡面堆放著一些她小時候的舊玩具和不常用的雜物,媽媽幾乎從不翻動那裡。

她走到床邊,蹲下身,摸索著去拉那個抽屜。抽屜因為有些年頭了,拉動時發出輕微的“吱嘎”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抽屜拉開一條縫,然後從書包裡掏出那個被校服裹著的巧克力盒子。

就在她準備把盒子塞進抽屜深處的瞬間——

“啪嗒!”

頭頂的日光燈驟然亮起,刺眼的白光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也照亮了她僵在半蹲姿勢的身影,以及她手中那盒顯眼的、帶著燙金字母的墨藍色巧克力。

俞可嵐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人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