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還有你媳婦肚子裡的娃,就這麼睡地上凍死?!”

他心裡憋著一股狠勁兒。

今天這被褥要不回來,他老張頭就豁出這張老臉,賴在李厚誠家不走了!

張安被老張頭吼得縮了縮脖子。

他從小就怕這個爹。

雖然心裡一百個不情願,卻也不敢再反駁。

他慢吞吞地從門檻上爬起來,耷拉著腦袋,不情不願地跟在老張頭身後,往院子外走去。

老孃見狀,哭聲一頓,也掙扎著爬起來,跑到裡屋抱了一捆幹稻草出來,直接在堂屋稍微乾淨點的地方鋪開,準備打地鋪。

還好,那個笨重的鐵皮爐子因為燒得滾燙,李家人嫌燙手沒搬走,屋裡總算還有點熱乎氣。

二丫站在原地,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又摸了摸自己餓得咕咕叫的肚子,心裡委屈極了。

折騰了這麼半天,擔驚受怕,現在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

她心裡閃過一絲回孃家蹭飯的念頭,但很快又打消了。

要是這時候跑回孃家,不僅丟了夫家的臉面,回頭張安肯定饒不了她。

她只能抿著嘴唇,默默忍著。

……

後院,黃泥屋裡。

張誠很快就用木板釘好了一個簡易的床架。

雖然粗糙,但總算有個離地睡覺的地方了。

他把張大腦袋送來的那床厚實棉被鋪在木板上,又把自己家那床破舊但還算乾淨的被子疊好放在一旁。

看著像模像樣的床鋪,張誠心裡踏實了不少。

接著,他把那口換來的鐵鍋刷洗乾淨,架在火堆上,添了雪水開始燒。

水漸漸有了熱氣。

張誠轉頭看向坐在角落裡,依舊歪著脖子,頭髮亂糟糟蓋住臉的施陽陽,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溫和笑意。

“陽陽,過來。”他聲音放得很輕,“水熱了,哥給你擦把臉。”

施陽陽似乎聽懂了,遲疑了一下,慢慢挪了過來。

張誠看著她那張幾乎被頭髮完全遮住的臉,笑著搖了搖頭。

他拿起一塊乾淨的布巾(也是從偏房找出來的),在溫熱的水裡浸溼,擰乾。

然後,他輕輕走到施陽陽面前,小心翼翼地撥開她額前亂蓬蓬的頭髮。

當施陽陽的整張臉完全露出來時,張誠的動作微微一頓。

這臉……真是髒得可以。

油膩膩的,還沾著草屑和泥土。

最誇張的是,不知道她從哪裡蹭來的鍋底灰,糊了厚厚一層在臉頰上,像是塗了迷彩。

張誠用溫熱的毛巾輕輕擦拭。

黑色的汙垢混著油脂,立刻將白色的布巾染得黢黑,洗都洗不掉。

擦了好幾遍,換了幾次水,那張隱藏在汙垢下的面容才逐漸清晰起來。

不管是前世渾渾噩噩,還是今生鐵血歸來,這都是張誠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施陽陽的臉。

前世,她為他擋刀而死,他懦弱得甚至不敢去看她最後一眼。

開春後,他便逃也似的離開了村子,去當了兵。

記憶裡,她永遠是那個瘋瘋癲癲,不成人樣的“瘋婆娘”。

可現在……

張誠看著眼前這張臉,呼吸有那麼一瞬間的凝滯。

真好看啊。

面板因為長期缺乏打理而顯得有些粗糙暗沉,但那五官卻生得極為精緻。

秀氣的眉毛,挺直的鼻樑,小巧的嘴巴。

尤其是那雙眼睛,此刻雖然帶著一絲茫然和怯意,但眼型極美,睫毛又長又翹,像兩把小扇子。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相信這樣一個美人,會是村裡人口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