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鷹此刻的眼神對石頭來說是格外熟悉的,曾經的少爺也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不少貌美的女子,丫鬟,少婦。無一例外,她們幾乎都被他以各種手段得到了。

他知道自己此刻應該擋在少爺面前,去成全那一段主僕情誼的美話,或許往後史書上能鐫刻上他們這段閒筆。

可他退縮了,面對著那把油光鋥亮的大刀,面對那樣熟悉的眼神,他看向已經暈倒的少爺。

對啊!

明明就是少爺的一腔熱血的衝動,憑什麼要他去給少爺當墊背的呢!他今後無論是什麼樣的結局,都與他無關!

石頭將已經抬起的手又收回了半寸,暴雨漸歇,可是風卻是那樣冰冷地刺痛著他的心扉,將他生生刮出一道道血痕,不斷地湧現著血淚。

那種痛讓他想起當年阿姐走投無路上吊後卻連一塊埋葬她的土地都沒有,只剩下小小的一撮灰,藏在他內裡那根紅線繫著的小瓷瓶裡。

五指近乎要將他的掌心扣碎,他心臟的位置卻是燙得火熱:“姐姐!姐姐!你在看嗎!你在看嗎!”

他看向一旁哆哆嗦嗦地向眾人不停咳嗽的肖揚,看著他還在向周圍的人解釋他們真的什麼都沒有的時候。

石頭挪動著膝蓋緩緩上前,不停地朝著那些人磕頭:“大人!大人!饒過我們家少爺吧!我們家少爺可是當今水師提督大人劉洪的獨子啊!你們殺了他,朝廷的水師團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他邊哭邊大聲地喊著,肖揚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只恨自己沒能夠封住石頭的嘴,若是他不提什麼水師提督,提什麼朝廷,只要他們咬死承認不過平民,誠心投誠,還有一線生機。

現在他這句話一出,就已經預判了他們這三人的死刑。

對著本就是朝廷反賊的人,大喊自己朝廷命官的身份,這不就是自投羅網嗎?

肖揚就差沒把自己的牙給咬碎了,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怨氣,只恨不得此刻就將石頭一把拽住,把頭死死扣進水中,讓他好好清醒清醒!

他石頭想送死,問過他肖揚了嗎!

他死了很簡單!

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侍衛!

可是他這一死,想過背後會牽扯出多少無辜的百姓跟著他一起送死,多少人家又是流離失所?

果然少爺傻!跟在他身邊伺候的人又能聰明到哪裡去!

半月前,他們收到朝廷的聖旨去從安南國轉道來大夏做生意的英吉利人。可左等右等都等不見人來,雖說對上頭交代的是英吉利人水事不利,恐已船毀人亡。

只是,誰的心裡不都跟塊明鏡似的清楚,哪裡是什麼風怪作妖,分明就是被海上的幾大霸主給搶劫了去。

誰又敢真的跟皇上提這件事呢?

一個年輕氣盛的君王,才剛從皇太后的手中拿到政權。前有妖后當道,後有窮兵黷武的君王。

一心只想著如何擴大著版圖,可曾真的想過,那些黎民百姓的生計?可曾真的見過,當今天下人都是過得怎樣一番日子?可曾知道他所謂的忠臣純臣對下是怎樣一副貪婪嘴臉?

若是當真實話實話彙報了上去,只怕那位又是一聲令下地就要開戰。

打仗容易,可一旦打起來了,何時停,如何停,那就不是他們可以隨隨便便說了算的。

倘若他們現在有實力,那他肖揚也不是軟彈子,他們的兄弟也不是軟彈子!

誰想看著這群海匪在海上為非作歹,時不時地還來騷擾搶掠沿海的百姓,害得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可是近幾年,沿海冒著生命危險跟那些海匪做生意的人越來越多了,甚至對他們的稱呼也從以前的海賊變成了海俠。

“賊”“俠”不過一字區分,可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