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的人和事很少。

皇后娘娘便是其中一個。

崔凌源心思細膩,前去行宮皇后娘娘住處試探了兩次,一顆心便徹底沉了。

他躺在床上,用藥吊著精神。

謝錦奕親自來找他說要去賑災,他也不想起身。

謝錦奕被他拒之門外,冷聲輕哼,“他倒是敢!本殿親自來請,傳父皇旨意,他竟然不出來跪迎接旨!”

他可算是找到理由了!

這次可以派人把他抓起來,拖著他這副病懨懨的身體跟他一起去賑災,看他那張嘴還能怎麼長刺般的針對他!

“來人,把他從床上拖下來,跟本殿一起去賑災。”

謝錦奕驕傲的揮手。

他身邊帶著禁軍,崔家的人根本攔不住。

崔凌源被禁軍帶出來,身邊的僕從驚慌道:“殿下饒恕,我們小公子病情嚴重,實在不能出門,求殿下可憐他!”

“哼,本殿看他好著呢!”

謝錦奕往禁軍手裡瞥了一眼,崔凌源慣是會裝的。

他之前就裝病坑害過姨母一次呢!

他如今臉色蒼白,病軀孱弱,進氣多出氣少的樣子,肯定又是裝的!

謝錦奕才不管那麼多,“你,給本殿打起精神來,父皇命你我二人前去災區安民,你就是半條命也得跟本殿走,否則判你抗旨之罪,崔家都得被降罪。”

崔凌源被禁軍提在手中,像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任由他們拖拽,不反抗,也不出聲。

行宮偏殿。

崔扶硯被謝雲璋叫到了隔間裡。

門‘嘎吱’一聲關上,四周都有金鱗衛駐守,連姜忠都在庭院外圍,聽不到裡面任何動靜。

一門之內,兩個人都彷彿下了凡塵,染了俗氣。

崔扶硯走到棺槨前,一抬頭,便對上了謝雲璋的眼睛。

如出一轍的猩紅,眼尾都是淚水泡出來的浮腫。

謝雲璋輕輕推開棺槨,對崔扶硯啞聲道:“你是不是也想來看看她?”

崔扶硯沒有挪動,“微臣……無能,也無資格。”

皇后遺體,不是他身為臣子能去冒犯的。

謝雲璋嘴角斜斜勾起,“你憑什麼不看?過來,朕命令你!”

他壓抑著的沉怒,如同自海底掀起的海嘯,隨時隨地能夠爆發出極強的力量,塗炭生靈。

崔扶硯身側的手握緊,直視謝雲璋的眼睛,發現他猩紅的眼裡,透出一縷瘋魔,“朕摸遍她的骨頭,看遍她屍身每一處,萬般不願意,都不得不承認這是沈凝,朕如此痛苦,夜不能寐,心如刀絞……

而你,憑什麼不跟朕一樣痛?”

他早已察覺,崔扶硯對沈凝的感情,比他只多不少。

他痛徹心扉,而崔扶硯,他想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