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今閣是京城排行榜第三的酒樓,勝在窗外沿河美景,勝在酒香醇厚,勝在琵琶妙音。

此處亦是江綰出閣前常去的地兒。

可自從入了宋府,她就再沒來過了,宋濂不允許她出府,連平日必要出席的花宴,他都要緊跟著。

“夫人,咱們幹嘛扮成男人的模樣,還要偷偷摸摸的走後門,您都出閣了,夜裡出門不需要知會大夫人,您跟侯爺說一聲不就好了。”

秋茶有些難耐地解了解衣襟,犯嘀咕:“這男人的衣服好勒脖子。”

江綰一展摺扇,在胸前扇了兩下,額前的碎髮隨之撩動,佛略不加修飾的桃花媚眼,令秋茶心跳漏了一拍。

夫人怎麼連男裝扮相都這麼勾人,真是要命。

清風解了些許燥意。

江綰回答她:“這事兒可不能讓大爺知道,不然他又要說······”

她裝著凌子鳶冷臉說熱話的模樣,低著嗓音,“夫人可是嫌棄為夫院裡的膳房做的菜不合胃口?若還是無法習慣,那就把人都發賣了······”

“像,太像了。”

秋茶讚不絕口,比著大拇指。

見夫人還有心情開玩笑,她才放心了些。

江綰見她寬了眉心,才又恢復了平常模樣。

長今閣。

好些年沒來,模糊的記憶隨著目之所及之處,逐漸清晰起來。

“喲,江二……蔣公子來了,這邊請這邊請。”

陳掌櫃見來人,便熱情地迎了上去,識趣地將人領上樓。

路上嘴巴不停,“您是不知道,您一月沒來,我們東家就唸叨了您一月,我們底下的人啊,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可算是把您盼來了。”

半旋而上的樓梯散發著清新的酒香,不醉人卻撩人。

江綰耐心地聽著陳掌櫃話家常,嘴邊也是淡淡撅著笑,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著。

恍然間,身後飄來一股熟悉的氣味,是雨後塵泥裹挾沉木香,又隱約溢位的苦藥味。

漸行漸近。

直至擦肩,她順著氣息往上看,那人也略微側頭瞧她。

雙眸對視,江綰心沒來由一怵。

來人高她一個頭,上半張臉被金絲虎紋面具遮擋著,只露出一個嘴巴。

可那氣質凜冽如夜雪,江綰總覺在哪見過。

凌子鳶那藏在面具底下的眉頭緊皺,她怎麼會在這兒?

只幾瞬,他便收回目光,浮白也帶著面具,但卻是一眼都不敢看江綰。

他們步伐大而快,很快就走在了江綰一行人前邊。

江綰指著那背影問陳掌櫃:“陳掌櫃,你可認識他們?”

陳掌櫃刻意壓低聲音:“哦,稀客啊,往日不見,這幾日卻常來,名單上寫的是白公子,神神秘秘的,從來不摘面具。”

“倒是捨得花錢的主兒,一來就包了半年的天字一號房,也不知是哪家富貴公子哥出門尋樂子。”

“不過,來者是客,不問出處,我們都是做生意的,有錢就行,自然不會去冒犯貴客隱私,再多的,”他擺了擺手,“不問不知。”

“難不成,蔣公子認得他們?”

江綰否認,“應該是看錯了,我不認識。”

天字二號房。

垂簾輕飄,琵琶聲起,美人玉手,輕攏慢拈。

簾內美人薄唇輕啟,混雜夜色,良音伴琵琶,無端撩人。

“蔣公子,可讓奴家好想啊。”

江綰幾步上前,掀開珠簾。

果然。

沒有變。

音色是嬌俏點酥娘,扮相是俊俏琢玉郎。

江綰整個人彷彿堤壩開了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