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千墨笑了笑,那些壯漢已經不甘地走了,倒也不知道還會不會來尋仇,現在當務之急是救下少女。

許千墨走到那少女身前,她的眼眸似是恢復了一些神采,但明顯還未反應過來,灰白色的雙眸直愣地看著許千墨。

許千墨蹲下身子,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溫柔而堅定:“別怕,你已經安全了。那些傢伙,不會再有機會傷害到你。走吧,我現在帶你去醫館。”

那少女看著她溫柔的臉愣了愣,接著攥了攥衣角,似是有些緊張,張口確實嘶啞的聲音慌亂地說道,“我…我沒有錢…”

許千墨心中一軟,他輕輕搖了搖頭,笑容依舊溫暖:“別擔心錢的問題,醫館的費用我來出。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去看醫生,你渾身都是傷痕。”

接著許千墨也不管她在想什麼,直接伸手將她攬在懷裡就往醫館走去,直到攬住對方,許千墨才發現懷中的女孩輕地驚人,渾身似乎只剩下了骨頭。而那少女明顯瑟縮了一下,卻沒有反抗,只是乖巧地跟著她。

到了醫館,許千墨輕輕將少女放在一張長椅上。大夫見狀,立刻上前仔細檢查少女的傷勢,這一看之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少女身上的衣裳已經破爛不堪,裸露出來的肌膚上,一道道鞭痕觸目驚心。那些鞭痕有的深可見骨,有的已經化膿,散發著陣陣惡臭。新的鞭痕與舊的鞭痕交錯在一起,有的地方甚至已經血肉模糊,讓人不忍直視。她的手臂上、腿上,鞭痕密佈。

“造孽啊“老大夫枯瘦的手懸在半空,遲遲不敢觸碰少女脊背。褪去的衣衫下,新傷疊著舊痂如同龜裂的旱地,幾處化膿的創口淌著黃綠穢物,腥氣驚得藥碾旁打瞌睡的學徒打翻了三七粉。最駭人的是左肋下方,三道深可見骨的鞭痕竟拼成個歪斜的“賤“字。

看的幾人都皺起了眉頭。

江寒的雙眼瞬間佈滿了怒火,他緊握雙拳,關節因用力而發白,憤怒地吼道:“這鬥獸場真不是個東西!!他們怎麼下得去手,對一個弱女子如此殘忍!”

蘇瑤光也面色不忍地拿出了一瓶傷藥,“這是最好的癒合藥,勞煩大夫一會給她用上吧。”

林逸風嘆了口氣道,“來了一下午,都沒吃東西吧,我去買點吃的,順便給……她買件衣服吧。我去去就回。”

老大夫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眼中滿是無奈和痛心:“這孩子,受了多少苦啊。我先為她處理傷口,至於其他,就靠你們了。”說著,他小心翼翼地開始為少女清洗傷口,動作輕柔而熟練,生怕再給她帶來一絲一毫的痛苦。學徒也回過神來,連忙上前幫忙,他的手上還沾著三七粉,臉上卻滿是堅定:“師傅,我也來幫忙。”

很快,藥就熬好了。

藥爐騰起的白霧裹著苦香漫過紗帳,許千墨執起青瓷勺時,瞥見碗底沉澱的幾瓣絳珠靈草。少女垂著眼睫斜倚在鮫綃枕上,每嚥下一口湯藥,喉間細小的吞嚥聲都像是從碎玉罅隙裡擠出來的。

“慢些。“許千墨舀起第三勺時,乙木靈氣凝成的暖霧正籠著少女心口。忽見碗中湯藥漾起圈漣漪——原是滴淚珠墜入藥汁,將倒映的燭光攪成破碎的月亮。

抬眸望去,少女蒼白的唇咬出粒血珠,淚痕卻悄無聲息地漫過頰邊陳年疤痕。那些淚珠接連滾落時,竟在碗中凝成顆顆冰晶,碰撞碗壁發出清泠微響。許千墨執勺的手驀地頓住,這才看清少女顫抖的睫毛上還掛著半滴將墜未墜的淚,映著燭火恍若銜著星火的琉璃。

“疼就哭出聲來。“許千墨指尖拂過她眼角。

少女別過臉去,她將整張臉埋進枕頭中,那無聲卻微微顫抖著的肩膀,洩露了他抑制不住的情緒。

良久,那嗚咽聲終於消失了。窗外竹影掃過更漏聲,許千墨默然將涼透的藥碗換成溫著的靈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