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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陰雨天。我很早就起來了,倒不是我想要早起,而是因為我媽起床之後由於找不到我之前拿回來的傘,便走進我的屋裡把我扒拉醒了,問我雨傘放在哪兒了。我半夢半醒之間,囫圇吞棗地說了我把雨傘放在了哪裡,我媽卻沒有聽明白的含糊不清地話語,執意讓我起來去幫她找雨傘。我說過,在我19歲的時候,曾討厭很多事情,我媽把我從睡夢中揪起來也是其一。我雖然很煩躁,但這畢竟是我媽,而且又不是什麼原則性問題,我只能唉聲嘆氣地起來幫她去找雨傘。
“這不是在這兒呢嗎!”我從鞋櫃邊上的角落裡拿出了之前借給米夏的兩把傘。
“你瞅瞅你放這地方,犄角旮旯的,誰瞅得見啊……行了,你回去接著睡吧,我上班去了。”
我回到床上,聽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哪裡還睡得著啊。我揉了揉眼睛,走到窗戶邊上,開啟了它,一股被雨水洗刷過的泥土的香氣隨著清涼的風吹了進來,讓人頓感神清氣爽,剛才被迫起床時的那股怨氣也隨之消弭不見了。
我喜歡這樣清新爽朗的空氣,尤其是經過了一夜的呼吸,屋內的空氣早已渾濁不堪,此時這股新鮮的空氣在狹小的房間內流走一遭,彷彿世界都變得清澈了。我煩躁的心情也隨之好了起來。
下雨天適合躲在屋子裡不出門,隨便找點事情消磨時光,看書也好,看電影也好,只要豐富了精神世界,那麼肉體也就不會覺得空虛了。我開啟紗窗,雙肘拄在窗臺上,託著下巴,看向外面的世界,覺得這樣發一會兒呆也未嘗不是一種消遣的方式。
發呆的時候什麼也不用想,所有開心的、難過的事情都被這種放空自我的方式稀釋了,覺得世間的一切都不值得一提,所有的幸福和悲傷都是虛妄的,肉體和靈魂也似乎也與我無關。不過,這種極為特殊的感覺只是一瞬,我還會回到庸俗的凡間,去思考那些實際的問題。
起了一陣稍大些的風,將原本幾乎垂直落下的雨吹得歪歪斜斜,其中一部分打在了我的臉上,微微的涼意襲來,讓我從發呆中緩過神來。我關上窗戶,回到電腦桌前,下意識地開啟了電腦。
我想看一些電影,於是便找了一部看過很多遍的喜劇片。看電影的時候,我心不在焉,不知道米夏是不是又被她媽媽鎖在了家裡。我拿過手機,一遍遍編輯著簡訊,一遍遍地刪除,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問一問她,因為我害怕得到我不想得到的答案。自從認識了米夏之後,我不像之前那樣勇敢了,面對她的時候有些畏手畏腳,踟躕不前。
我不知道怯懦是不是一種成長,但這似乎是人生的必經之路,我們即使再無畏,也會在一些沒有理論和經驗的事情上畏縮。我想,對待喜歡的異性也許正是這些讓我畏縮的事情之一。
渾渾噩噩地混過了一上午,我始終沒有給米夏發簡訊,而她也沒有詢問我和師詩、楚未艾玩兒得如何。也許我在米夏的眼裡,只是一個過客般的朋友吧。
我一向是個樂觀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米夏拒絕了我,而又對我講了她的一些過去後,我變得有些自怨自艾了。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玩世不恭的張卓去哪兒了?
我倏地拿起手機,給米夏發訊息,詢問她今天是否還被鎖在了家裡,中午打算吃些什麼的話。我發完訊息後,我把手機扔到了床上,心想,你愛什麼時候回訊息就什麼時候回吧,我沒有背叛自已內心的選擇,就是對得起自已。
手機立刻就響了,我沒出息一般地撲到了床上,一把抄起手機。米夏說,今天照例被鎖在家裡了,不過即使沒鎖的話,外面下著雨,也出不去啊,至於中午飯嘛,我和小冬都不餓呢,暫時沒想好吃些什麼。我見她迅速就回了訊息,心裡的陰霾終於見到了一點陽光,趕緊問她,你媽媽打算把你鎖到什麼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