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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的夏天,彷彿每一日都很漫長,那些單調的場景猶如刻好的雕版一樣,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大腦之中,無法抹去。
米夏發簡訊告訴我,她今天要休息一天,和媽媽一起帶著弟弟去動物園,就不去肯德基打工了,所以沒辦法把雨傘還給我。我說,不著急呢,有機會再說吧。
動物園對於我來說,已經是一個陌生的地方了。上了初中以後,便對那個在我印象中充滿臭味的地方不感興趣了。我已經很久沒有去過那裡了,我已經離開童年很久了。人類一旦有了煩惱,就會回憶往昔快樂的日子。我剛剛過了生理上青春期,就開始懷念童年的無憂無慮了。那時候沒什麼經驗,也沒什麼文化,只生活在很小的圈子裡,但是很快樂,彷彿所有的煩心事都會隨著第二天太陽昇起後而煙消雲散,不像現在這樣,“為賦新詞強說愁”——19歲的時候,似乎還沒有到“欲說還休”的境界,卻總是為了那些在未來看起來微不足道的事情而擔憂。
為了討我媽歡心,週六這一天,我哪兒也沒去,陪著她在家裡呆了一天。我說過,我要伺候她一天,便拿出了兒時膩歪母親的本領,纏著她,討好她,把她哄得樂呵呵的。我還做了一頓中午飯,雖然只炒了兩個素菜,而且我媽還在邊上指揮著、嫌棄著,但是當她親口嚐到了我不怎麼高明的手藝後,還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媽說,沒想到我居然能吃上你給我做的飯了。我說,你要是愛吃的話,以後我天天給你做。我媽吧唧著嘴,說,還是算了吧,你做頓飯不夠我給你收拾的,你還是以後給你媳婦兒去做吧。
吃晚飯的時候,我問我媽:“媽,您和我爸什麼時候開始搞物件的呀?”
我媽反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隨便聊聊嘛。”
我媽乜斜我一眼,說:“那時候我和你爸都上班了,你爸的車間主任和我師傅是親戚,他們介紹我們認識的,後來接觸上之後,覺得你爸這人挺老實的,慢慢就好上了。”
“那時候我爸多大了?”
我媽警覺地問:“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瞎聊嘛。”
“當時我才20歲,你爸比我大一歲,21歲。”
“哎,”我裝作好奇的樣子,問,“我爸在跟你好之前就沒跟別人好過?”
“你到底想幹嘛?”
“就是覺得新鮮嘛。”
“你們學校裡的女孩兒多嗎?”
“還行吧,怎麼了?”
“我和你爸也是從這個年齡段過來的,你想的是什麼,我心裡明鏡兒似的,”我媽放下筷子,認真地看著我,說,“當時我們都已經參加工作了,可以考慮這些問題了,你現在還上學呢,還是先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吧……你們班裡是不是已經有開始搞物件的了?”
我很不理解“過來人”這一套說辭,覺得他們總是在用自已為數不多的人生經驗來“教導”我們新世紀的青年。時代不同了,我們接觸到的資訊和知識已經完全不是他們那個年代的人所能理解的了,居然還想用他們八十年代的“年輕”思想來指引我的生活方向。
十多年後,當我逐漸步入到中年的時候,似乎理解了他們那種所謂“過來人”的理念。因為到了那時候,我也會對一些比我小很多的年輕人進行一些所謂的“人生指導”。也許人上了年紀之後,便會開始用年齡來賣弄資歷——雖然不一定有他媽的什麼“資歷”,但是年齡擺在那裡,就是一種自以為是的“資歷”。
當時我說:“怎麼又扯到我的身上來了?”
我媽說:“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麼屎……想在我面前耍心眼兒?你還嫩點兒!”
我尷尬地笑笑,說:“我真的只是想知道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