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部隊裡收拾東西。

“長官,有你的電話。”一名小士兵道。

我下樓去接電話。

“那個張釗啊,我是馬仁文,你的生辰八字是什麼時候啊?”馬仁文輕快的聲音傳來。

我以為是我這個世界的母親,馬仁文的聲音讓我有點兒小意外。

“怎麼,你給我過生日啊,可惜我的生日今年夏天就過完了,你晚了一步。”我打趣道。

“誰要你的生日,我是問你生辰八字,快說快說,電話費老貴了,你在軍區電話費不用你掏錢……”馬仁文催促道

“1990年7月20下午5點。”

“見面著有驚喜哦。”馬仁文說完就結束通話了我的電話,好像是心疼那幾個話費錢似的。

我覺得馬仁文重新整理了我對化學家的認識,感覺他像一個長不大的小孩子,不僅是性格,長相也是,娃娃臉,也就臉上有肉身上沒有幾兩肉,要不是身手靈活我感覺他要拖我們小組的後腿了。而且整天神神叨叨的,感覺不像個化學家反而像個神棍。以後我也知道了他可以一手畫驅鬼符一手寫化學方程式……

與馬仁文形成鮮明對比的另一個化學家是閆紅建,此人非常注重打扮,有點毒舌,最重要的是不迷信,堅信唯物主義,其他的還有待於進一步接觸。

我回了趟家,跟母親交代了一些事情,說的都是一些掏心窩子的話,畢竟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有命回來,關於我父親死亡的事情,我不能告訴她,因為這是國家的機密,而且,我也不想讓她傷心。

“這次又要去執行危險的任務啊!”母親也察覺出來了我的不對勁,她很害怕我執行任務,但她不說,怕讓我惦記或者愧疚,可每當我執行任務,她就沒日沒夜的求菩薩保佑,因為她不知道除了這樣還能做啥。

“嗯。”然後就是長長的沉默,我們誰也沒有說話。

“啥時候走?”過了一陣子母親才問道。

“5月1號就得走。”

“不能再等等,把端午節過了再走?”

“上面的安排,咱說了不算。”

母親那天下午去集市上買了粽葉,提前包了粽子,母親包的粽子一如既往的好吃,粽葉和線纏的很緊,糯米被扎的很結實,很有彈性,蜜棗很甜。

“唔,好吃。”我一邊吃著淚一邊嘩嘩地流。

我的母親,是一個很強大的人,她的丈夫、兒子都是軍人,執行的都是把命拴在頭髮絲上的人物,她知道,她不捨,但她曉理。我只盼,我殉職後國家能好好贍養我的母親,周圍人能給她一份善意,即使在車上讓個座對她也是極其安慰的。

吃過飯,我開始收拾東西。

“儂飯吃過伐?”院子裡傳來了一句問候聲,就這不倫不類的地方腔,就是不用想也知道,這八成就是陳道士。

“娃子圍來了伐?”陳道士向母親問我是否回來。

“屋裡呢。”

“迭個給伊。”這個給他。他要給我什麼?我急忙去出去。

可是人已經不見人影了。

“我讓道長進屋喝個茶他也不喝。”母親把道長給我的東西塞到我的手裡,赫然是兩個藥丸,黑乎乎的,看起來沒有什麼寶貴之處,但是我卻知道,兩粒小小的藥丸,千金難求。

在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村裡來了一個奇怪的道士,這個道士大約五十出頭,留著長長的鬍鬚,加上身體消瘦,一身的長袍,頗有幾分仙風道骨,可是他操著一口地方音,說話舌頭卷著,鼻音也重,一聽就是南方的人,在北方人那封閉的老觀念中,南方人聰明狡詐,騙子多,所以這位道士很不受歡迎,更有甚者,說這個道士是偷小孩的,三人成虎,小孩子都被家長說的看見這個道士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