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大龍絕對不是在威脅我,對於他來說,在無路可走的情況下,能和自己一直愛戀著的人一起跳下無盡深淵,未嘗不是一種幸福,那遠比活著卻不能在一起感覺好得多。

我就在貢覺身邊停住了,同樣,我懼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眼睜睜看著陳雨卻不能救她出來。

“你想怎麼樣?帶她走嗎?那不可能。”我看著廖大龍,道:“現在八王嶺是什麼情況,你不會一點不清楚,你覺得你自己能帶她出去?”

“我不管那麼多!”廖大龍低低的咆哮,他望著我的時候,眼神中有一種不可掩飾的敵意,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仇視我,在我的印象中,過去石堰川那段日子裡,我和他相處的還算是不錯的。

“那你就像個漢子一樣!不要拿女人擋在自己面前!”我被他這種帶著強烈敵意的眼神和語氣激怒了:“如果她醒著,看到你這樣,你不覺得她會寒心!”

“那又怎麼樣。”廖大龍突然就冷笑起來,笑的渾身顫抖,但是我能感覺的到,他的笑容裡有太多形容不出的苦澀,那是一種冷笑,然而又像是一種自嘲。

在看到他的冷笑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了理解。這個廖大龍和之前的廖大龍有沒有區別,我還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從石堰川獨自離開了,離開了那些熟悉的人,完全孤獨的生活著,他可能一直沒有走遠,一直在暗中關注著讓自己心動的人,他或許經常可以看到她,卻不能說一句話,甚至連表達自己情感的機會都沒有。

那好像是突然被自己所熟悉的世界完全拋棄了,沒有一個朋友,沒有一個能懂自己的人。八王嶺的情況如此嚴峻,但他還是義無反顧的來了,最起碼證明,他的良心還沒有完全泯滅。

“如果你現在帶著她跳下去,誰也攔不住你。”貢覺冷冰冰的道:“無論從法律還是道德上,你都是罪人。”

貢覺有官方背景,說出的話跟我們有所不同,但是我知道說這些肯定沒用,最起碼對廖大龍這樣的人沒用。

“如果,只是說如果,你愛她,那就讓她好好活下去,而不是帶著她一起去死,那並不是一種擁有,我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來世。”我慢慢對廖大龍道:“假如真有來世,她不會原諒你。”

廖大龍的目光開始變的複雜,他看了看仍然在昏迷中的陳雨。可能陳雨就是被他打昏的,額頭還有傷痕和血跡,在鮮紅的血跡的襯托下,陳雨的臉龐比平時顯得更加蒼白,讓人憐憫。

“如果你只是想拉一個墊背的,那麼就放了她。”我朝前輕輕走了一步,道:“你想怎麼樣,我陪你。”

“對於你來說,她同樣很重要的是不是?”廖大龍的嘴角在不斷的抽搐,他憋了很久,終於憋出了一句話。

我不想欺騙他,儘管我知道在這個環境下說出實話,對他來說可能是一種刺激,但我不想掩飾自己的感情。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這無需說謊。

“是,很重要,我一路追過來,就是為了找她。”

“為了她,你可以去死?”

“或許。”

“那你現在跳下去。”廖大龍咬著牙,道:“跳下去,我會放了她,讓她走。”

我的瞳孔收縮了一下,我不知道這是激將還是試探,但是我明白,無論任何人從這麼深的地方跳下去,肯定會死。

在那一刻,我有過猶豫,但是猶豫只是一瞬間。

“那你就放了她。”我頓了頓,朝著峽谷走過去,這段距離只有六七米,幾步就到了。我沒有想那麼多,可能現在的處境不容我深思,但是我的腦子裡只有剛才自己所說過的那句話。

如果,你愛她,那就要讓她好好活下去,無論是否可以在一起。

我毫無停留的走,儘管走的很慢,但腳步卻非常堅定。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