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美妮睜著的眼縫已經瞅見便宜爹在屋子裡摸索起來,她當機立斷,腦袋一歪。

“哎喲……”楚小蘭被她腦殼砸了一下,把人推開,揉著胸口,指著何美妮就罵起來:“作踐的死丫頭,生個病還嬌氣上了,敢砸老孃!”

粗糲的手指戳著何美妮的腦門,嗓門又大,見她爛泥一樣癱在地上,回個話,罵的更髒了:“跟個男人跑了這麼多年,也不知道念著家裡頭,白眼狼!老孃當初生你就該把你沉糞坑裡……”

何美妮只覺得有蒼蠅在耳邊吵,抱住她的腳:“媽,我快死了……”

“要死去死,賠錢貨一個!”楚小蘭推她腦袋,反被糊了一手鼻涕。

“何美妮!”

何美妮拽住她的袖口擦了擦,雖然有酸臭汗味,也比沒有強。

楚小蘭是個愛乾淨的,哪忍受得了這樣,叫嚷著要掐死她。

“別老叫喚!快過來!你看看這縫紉機和收音機好不好使?”便宜爹粗喘著氣,恨不得給揣兜裡拿走。

一聽有大件,楚小蘭抓了草紙擦擦手,屁顛顛跑去檢視:“來了!死丫頭還藏著好東西,故意噁心我呢。”

何美妮鬆手,趁他們不注意挪到屋外。

靠著牆緩一陣。

打算獨自去找林春川,這樣就不會碰上這對極品父母。

鈴鈴鈴——

是林春川來了,他馱著小閨女在巷口出現,急急停在門口,等不及小閨女磨磨蹭蹭,攔腰抱下來夾在腋下跑了過來,手背在衣服上擦了擦,直接貼在她腦門上:“咋發熱了?”

面上神色淡漠,兩眼卻滿是擔心。

何美妮看著他,鼻子一酸,眼淚往下掉。

實在是控制不住。

林春川難得有點慌了神,把孩子往地上一放,護著何美妮往外走:“難受了?走,上醫院。”

小閨女林文柚撅著小嘴,扭頭就見屋裡有人影,抱住林春川的腳,喊道:“爸爸,家裡進賊了!”

“死丫頭片子,你說誰是賊?!”楚小蘭蹲在視窗,一聽賊字,一把拉開視窗,陰著臉罵道。

一瞅旁邊還有林春川,門口還有腳踏車,三轉一響可不就差一轉了。

兩眼發亮,要不是窗外離地面有點距離,她都要翻窗出來。

何美妮看到她那眼睛,像被人拿錘子敲著腦袋似的,帶著林春川父女倆走。

林春川皺著眉頭:“屋裡……”

“院裡會有人幫咱們報公安的。”

院裡不少人以林春川的名頭來聽收音機,借用縫紉機的,都是免費就能使的東西。

看得比何美妮還緊。

怎麼可能會輕易讓她便宜爹媽給搬走。

現在最緊要的是,她得退燒!

何美妮看啥都像在旋轉,扶著腦袋軟聲道:“春川,我頭暈得厲害。”

林文柚本來不肯走,被林春川直接抱起來放座位上,擔心何美妮暈厲害抓不住車座子被顛下去,拿了個繩把她們娘倆固定在後背。

一腳蹬上腳踏板。

楚小蘭晚了一步,只看到腳踏車的殘影,拍著大腿後悔不已。

何順毛手一揮:“不急,先把這兩個帶回去,改天再來一趟。”

“誒!”

老兩口哼哧哼哧把縫紉機和收音機搬出來,又捲了幾件半新不舊的衣裳,打算這麼走了。

隔壁那嫂子聽到動靜出來看看,頓時老大不樂意了,她有件大衣開線了,還想著等何美妮這倒黴病秧子病好了去借縫紉機呢。

“快來人!兩老不死的跑咱大院來偷林同志家的大件!”

楚小蘭臉登時就綠了:“我們是美妮的爹媽!什麼叫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