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蘭說得語重心長,“從前我想著要給你找一個父母恩愛,家庭幸福的男人,才能護著你給你安穩。現在反而覺得那樣的人未必能心疼你這麼多年吃過的苦,也未必能懂你。”
沒人天生就是優秀的共情者,所謂的情感細膩豐富,不過是看過太多冷暖。
舒文茵手上動作一頓,收了笑意,“我不需要丈夫心疼我,彼此尊重就好了。”
反正鞏蘭已經看破一切,她索性也不裝了。
“我教你自立,不是教你不識好歹。你和他都不是冷血的人,日日生活在同一屋簷下,不可能生不出感情。”
舒文茵手上沒收住力,刀刃錯了角度,削下挺厚一塊果肉。
“他哪裡不冷?惜字如金,我和他說話都費腦細胞。”
鞏蘭被她孩子氣的話逗笑,“舒榮倒是話多得很,一天到晚叭叭的,哄得你母親團團轉,你說他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嗎?”
舒文茵語聲冷了幾分,淡淡道:“他是死人。”
“你這孩子胡言亂語!”
窗外一道閃電倏然而至,閃爍著照亮昏暗的天色,將陰沉的天幕撕開一道裂口。
舒文茵索性摔了刀,磕在桌面,悶沉的一聲響,被掩藏在轟隆雷聲之下。
鞏蘭注視著她故作平靜卻嘴唇微顫的臉,良久,拾起那把刀,接過舒文茵手中的蘋果,將剩下的一半果皮削完。
“你看你這藏不住事的性子,在我面前演兩天戲都演不好,能和顧彥琛演一輩子嗎?”
“我身體再硬朗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有些話遲早也要和你說。今天話趕話到這,索性多煩你兩句。”
“舒榮惦記你母親留給你的基金會,惦記了二十多年。前幾年你外公和舅舅給你守著,眼下你嫁了人,舒家指望你攀附顧家,聶清暫時還吹不動舒榮的枕邊風給她那個野種鋪路。再過幾年舒榮退休,舒文凱接手公司,他不可能不走你的關係和顧家打交道。你如果和顧彥琛關係處不好,到時候兩頭受制說不上話,你舅舅有通天的能耐也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你能有什麼安穩日子?”
“這些在你向舒榮妥協那天就該謀劃好,而不是今天在這裡和外婆發孩子脾氣。”
鄭婧慈過世前將海外的私人基金全都轉移到了舒文茵名下,舒文茵成年前由舅舅鄭越彬代管。
舒榮和聶清覬覦這筆遺產許多年,和鄭家多番交鋒,都是為了將這筆在舒文茵名下的財產,注入自家公司,做成一筆投資。
鄭婧慈過世後,鄭舒兩家關係差到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
海城商圈的所有酒席晚宴,都將避免這兩家人碰頭作為重中之重。
因為鄭越彬是真和舒榮動手,且不止一回。
說誇張點,大馬路上碰了面,鄭越彬都要上去踹舒榮一腳,烏龜王八蛋狗爹養的雜種,什麼髒罵什麼。
鄭家在海城有個名號——莽夫之家。
因為這一家子沒一個善茬,養的狗也是左鄰右舍裡汪汪聲最大的那條。
偏偏猛虎也細嗅薔薇,鄭家近幾年勢盛,舒榮手段又不如鄭越彬,舒家內憂外患,踩著油門走下坡路,一年不如一年。
於是舒榮就打起了讓舒文茵聯姻的主意。
恰逢青城顧家放了訊息,舒榮就替舒文茵做主談了這門親事。
直到訂婚前兩個月才和舒文茵說,鄭越彬在訂婚宴當天才知曉這事,已經是騎虎難下。
當時舒文茵和祁卓還沒分手,青梅竹馬的兩人戀愛也談得轟轟烈烈,海城幾乎人人都以為兩家會走到一起去。
沒成想舒文茵最後嫁到了顧家。
包括她自已也沒想到。
那顆削了皮的蘋果靜靜躺在釉面白瓷盤子裡,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