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珈他們到來之時,陸階正與楊伯農聚在書房說話。
府裡其餘幕僚剛剛散去,滿桌的杯盞看得出來這場談話持續過不少時間。
“可是太尉大人有迴音了?”
陸階看到他們登門,一下就猜出了來意。
二人便也不廢話,直接把沈太尉派回來的護衛和帶回來的書信一併呈上:“父親做事穩妥,為防胡玉成生變,一面將他打發出征,一面繼續留在東南,直到嚴家的人碰壁撤退。”
陸階聽他們講完,快速地把書信看過,說道:“嚴家派出去的人教程應該差不多,甚至會比我們更快,得知結果之後,嚴家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放棄抵抗,二則是負隅頑抗。
“即便是咱們接二連三挫傷下來,他們也依然黨羽眾多,嚴家一旦倒下,被牽連的人將不計其數,就算是嚴頌放棄,底下人也不見得願意放棄。
“更何況,嚴家還有那麼多子孫在。沒有人願意眼睜睜看著一敗塗地。”
“我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連夜過來,就是為了討個主意,嚴家離結案的期限只剩三日,這一關他們要是過了,接下來事態難料。
“再加上皇上已下旨,讓父親歸京之後調離兵部,總覺得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咱們總不能讓他們有機會先出手。”
陸珈說道。
“自然不能,”楊伯農聽聞便從旁邊抱出來一摞卷宗,“這都是早就準備好了要上告的狀子,嚴家除了侵吞軍餉是大罪之外,嚴述在世之時,還曾在他們祖籍之地請人堪輿尋覓有王氣之地建宅,此是罪證確鑿,宅子都已經建好了!
“他一個臣子,竟然私下裡請人在王氣之地建宅,這不是有不軌之心是什麼?
“更別說如今還有了太尉大人自沿海帶過來的這些書信!
“就這些罪狀告上去,已經有他們好受的!”
楊伯農的聲音鏗鏘有力,足見為了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多久。
陸珈與沈輕舟相視一眼,說道:“皇上最最忌諱的便是犯上,更別說憑這些書信若要告嚴家通倭也不是不可能。
“這兩樁罪無論哪一樁,單拎出來的確都很夠看——”
說完她又看向陸階:“父親以為呢?”
陸階沉吟片刻,回到書案之後坐下來,拿起那捲宗最上方一本道:“不夠。”
楊伯農道:“還不夠?”
陸階目光深凝:“皇上既然已經在逐步剪除嚴家的羽翼,足見已經對嚴家抱有留存之心。
“嚴述已經死了,也算是給了嚴家一個警告。嚴家如今除了嚴頌之外,沒有在朝中擔任要職的人。
“換言之,嚴頌死了,嚴家就不成氣候了,集結的所有黨羽也會樹倒猢猻散,不會對朝廷造成威脅。
“反倒把他殺了,容易刺激胡玉成動搖軍心。
“這種情況下,把這幾樁罪告上去,嚴家也只要再推幾個人出來頂罪,皇上多半會就坡下驢。
“總而言之,要掰倒嚴家,關鍵還是在皇上。皇上沒有下定決心,不管遞上去多少罪狀,我們恐怕都不會看到希望的那一步。”
“那又該如何是好?”楊伯農問道,“如今就差最後一步!”
“你急什麼?”陸階道,“方才不是說了嗎?胡玉成那邊碰了壁的訊息一到,他們要麼當縮頭烏龜,要麼就豁出去抵抗。
楊伯農愣住:“可大人不是也說,咱們不能幹等著他們出手嗎?難道我們要等?”
陸珈和沈輕舟同時笑起來:“父親的意思,應該是想要挑動他們出手。”
楊伯農不明白,自己這個終日跟在陸階身邊的頭號幕僚,竟然還不如他們小兩口瞭解陸階的心思?
他疑惑的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