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時出現在此,她無從知曉,他沉默不語,她一時之間也不知所措,心中暗自祈禱,希望他並未認出自己。
淮月往前半步。
她身體僵硬地站在原地,彷彿被施了定身術一樣,她的心跳急速加快,幾乎要跳出胸膛。
她想邁開腳步離開……
他卻在此時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向大夫詢問:“大夫,我家夫人的胎相如何?需要注意些什麼?”
姬素粟心中一時間如同打翻了調料瓶,酸甜苦辣,不知何種滋味。
前世,她一直後悔沒能親口告訴他,他們即將為人父母,可眼下,還未到合適的時候,她還不想告訴他,他卻什麼都知道了。
“夫人一切都好,飲食方面注意不食用活血化瘀之物,至於其他的,前三個月忌房事。”
淮月點頭:“謝大夫。”
“夫人,我們走吧。”他轉身攬住她肩頭,帶著她往外走。
她點了點頭,轉身喚了一聲:“喜兒。”
喜兒臉色不太好,她覺得她可能要活不長了。
門口等著一輛車身裝飾華麗的馬車。
淮月攙扶著她上馬車,她垂眸才瞧見他左手纏繞著厚厚的白布,她抓住他手腕:“你受傷了?”
她方才神經緊繃緊張過度,竟然都沒有注意到。
她的雙手很小,兩隻手抓住他手腕,如同一個孩童般小巧,他嗓音柔下來:“無礙,皮肉傷,來,我們進馬車再說。”
等姬素粟進去了,他自己也跟了進去,喜兒則是和馬伕坐在外邊。
“你今日是要出門見貴客嗎?”姬素粟瞧了一眼,車廂寬敞舒適,內部裝飾精美,配有錦緞軟墊和精緻的窗簾,怎麼看都是細心裝扮過的,她知道,他出門都喜歡騎馬的,很少有坐馬車。
淮月挨著她坐下,將她攬進懷裡,眼眸低垂,未受傷的手撫摸著她平坦的小腹,神色溫柔:“我知你出宮,特意來尋你的。”
“月份尚小,你摸不出什麼來的。”她輕輕拉過他左手,仔細看了看:“怎麼傷得這般嚴重?”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抬眸看向他:“你昨日是不是進宮了?”
“我扮成小太監去看望你之時,你轉身便將我忘了嗎?”淮月寵溺的點了點她小巧的鼻尖。
姬素粟搖頭:“我不是說白天,我說的是夜間……”
她隱隱約約的覺得,昨夜的血汙,會不會是他?
“夜間宮門落鎖了,即使我想見你,我也進不去,素粟,離開皇宮,來我這裡,可好?”
不是他?
她追問道:“那你這手是怎麼傷的?”
“被府中惡犬所傷,無礙。”他知她有意避開話題,微微失落:“你可知,你若是懷著孩兒還入宮,會有多麼危險?”
“他們將我玩弄於股掌之間,我豈會輕易罷休,最起碼,我也要見到我爹爹。”她輕輕摸著他露在白布包裹外的指尖,低垂眼眸繼續道:“我爹爹是被他們抓走了,他們卻一直欺騙我,你說,我身上有什麼值得他們欺騙的?”
“素粟,我不會再讓你回宮了。”
聞言,她看向淮月。
淮月很少不尊重她的決定,不,是從來沒有,這是第一次:“淮月,這不像你。”
淮月苦笑:“如何才像我?將心愛的女人,自己的親生骨肉拱手讓人?”
“……”見他難過,她心中亦不好受,她內心掙扎了一番,作出了決定,說道:“怎麼會拱手讓人?聖上又非男子。”
淮月看向她:“你說什麼?”
“聖上是女子,她才是太子與小公主的生母。”她再次強調。